離御座最近的地?方坐著三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景和帝體恤三公年紀老邁,特地?在階下安置三張圈椅,今日難得三位都在,誰知道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這場告御狀給帶偏了。
景和帝沉默地?看著狀紙,文?武百官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衛國公剛想出?列,被前面的頂頭上司仇大人攔住了。年紀老邁的戶部尚書忍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緩緩出?列,跪倒在地?,「求陛下還我?兒一個公道。」
老大人老淚縱橫,趙笙笛揉了揉微紅的眼角,轉頭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峰,刑部尚書搖了搖頭。
這件案子,人證物證皆在,證據確鑿,事實清楚,難的是周家和張家幾代聯姻,處置周緒,就是打臉張太師,要不然,周緒又怎麼會這麼有恃無恐呢。
衛國公望向左下沉默不語的長須老者,有一瞬間能看到他眼中輕蔑的笑容。三朝老臣的心思難測,動?一個周緒於他而言可?能不痛不癢。
「張太師覺得如何?」景和帝看向鬚髮皆白的老者,態度恭謹。
張太師顫微微起身,拱了拱手?:「陛下,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刑部自有定論?。只是老臣有件事要問問福王殿下。」
他轉身走下石階,精明陰鷙的雙眼深深望進他的眼睛裡,「周緒他好端端的污衊你作甚?」
老人的眼睛像看穿一切,儘管他並非高大威猛的戰將,久居高位的威壓還是令蕭元河壓力爆漲,那是一雙無視皇權的眼睛,裡面盛滿野心。
任何一位皇帝不過是完成他野心的棋子。
所有人都膽顫心驚,趙笙笛為蕭元河捏了把汗,寬大袍袖遮擋下,手?握成拳,笏板差點被他捏斷。
蕭元河突然站起來,他比老人高太多,居高臨下,用最不可?一世的語氣道:「本王不管他想什麼,事實就是他設計陷害了我?的府醫。」
衛國公暗贊,這小子實在聰明,沒被牽著鼻子走。
張太師沒想到他會這樣耍無賴,直接無視自己,與那些見到他就被嚇懵的皇子皇孫們不同,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裡有著一種無知者無畏的莽撞,像是整個天下都在自己的腳下。
他已經很久沒看過這樣的眼神,上一次對他露出?這樣眼神的人已經化?為白骨。
「嗯。」張太師點了點頭,「確實殺人償命,不過,福王殿下傷人之後還可?逍遙自在,陛下是不是需要給宋家一個交代呢?」
他顫顫微微地?走到趙笙笛面前,「你說,以大周律,傷人至殘者罰幾何?」
「因公務馳騁傷人,以過失罪論?處,鞭三十。」
趙笙笛的聲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張太師就是想重提宋家幼子的傷害案,意思很明白,蕭元河現在要告狀,先把自己的罪責弄清楚明白。
「福王殿下可?聽清楚了?」
「這有什麼不清楚的?」蕭元河振臂退去外袍,坦然迎視張太師。
周緒嚇得一機靈,一旦蕭元河受了鞭刑,他必死無疑,趕緊膝行抱住張太師的大腿,「太師救我?!」
張太師抬腳掙脫,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他實在沒想到蕭元河一個錦衣玉食養起來的世家子能丟得起那個臉,豁出?命來也要把這件事坐實了。
他掃了台下站著的謝湛一眼,謝湛心驚肉跳,連忙將自己的隱秘心思藏得更深。
「鬧市縱馬案早已有定論?,太師重提此案,怕是不妥。」衛國公執笏出?列。
宋候站不住了,也出?列與他槓上,「衛明詩,你這是何意?我?兒可?是斷了子嗣!我?宋家何時缺那些銀子!」
氣得臉紅脖子粗,一副沉痛模樣,「你是要包庇自家女?婿不成?」
殿下頓時吵成一團,沒人注意到,吏部郭侍郎臉色蒼白,搖搖欲墜。殿上吵嚷聲湧入他耳中,就在他要倒下時,趙笙笛伸手?扶了他一把。
「肅靜!」春福冷喝一聲。
景和帝剛把卷宗看完,案犯畫押的供詞也翻看了兩遍。
「趙笙笛。」
「臣在。」
趙笙笛趕緊放開郭大人,手?執笏板出?列。眾人都精神一振,有些看熱鬧的伸長脖子。
「既然張太師想重審三案,大理寺和督察院也不能置身事外,嫌犯暫押刑部大牢,一月為限,審理清楚,給老太師一個滿意的交代。」
這就是要三司會審了,趙笙笛恭敬應是。
景和帝:「張太師覺得如何?」
吏部尚書急了,他們可?沒那麼多時間等?,於是拼命使眼色,張太師卻置之不理,坐回位置上,「老臣自是無異議。」
殿中大半官員高呼:「陛下聖明。」
蕭元河與周緒同時被押下去,他瞥了一眼趙笙笛,給對方一個放心的眼神。
聽說蕭元河被抓入大牢,太后不高興了,派人半路攔截,直接把人領進咸寧宮。
「祖母。」蕭元河哭笑不得,「您放心吧,就是去住幾天,舅舅怎會讓我?受苦。」
「可?憐的孩子,怎麼會有人要陷害你,心肝黑了不成?」太后上上下下打量他,拉著他的手?坐到羅漢榻上,「聽說你昨日陪媳婦回門,今天哪也不去,回去好好跟阿嫻說,別嚇著她。明日祖母自然管不著你上哪。」
「祖母,等?事情了結,我?給你獵狐織暖手?籠子。」蕭元河扶著她的肩膀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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