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沈茉儿起来洗漱了下,就?进灶间煮粥摊饼,等到早饭快做好的时候,沈绍元也起来了,父女俩匆匆吃过早饭,就?去隔壁大队部的院子里坐驴车。
今天不是公社的集日,但是因为沈茉儿要去县城,大队长?特批让刘二叔送她去公社,刘二叔会在?公社等到下午,回头?再?把她接回来。这?在?大队来说,也算是高规格的出公差待遇了。
沈绍元也因此沾了光,不用再?腿着去公社上班。
因为不是集日,搭车去公社的人并不多,所以?沈茉儿一过去就?看?到了靠在?驴车上疯狂打着哈欠的郑嘉民,和旁边手支在?膝盖上、脸埋在?手肘里、只能看?到个脑袋的傅明泽。
郑嘉民边打着哈欠边和沈茉儿打招呼:“沈茉儿同志,快来!”
他旁边那个黑发浓密的脑袋马上抬了起来,露出一张略带困倦的、恹恹的脸,眼神在?看?到走?过来的人后渐渐变得清明,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却忽然黑了下去。
傅明泽主动和沈绍元打了个招呼:“沈七叔。”
随后面无表情地冲沈茉儿点了点头?,很快又把脑袋埋回了手肘里。
沈茉儿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这?人今年好像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不过看?他旁边的郑嘉民一刻不停地连连打哈欠,那样?子就?跟村里老人们说古时常提起的抽大烟的瘾君子似的,猜测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
她就?坐在?郑嘉民身边,驴车跑起来后,见?另一侧的傅明泽一动不动,跟昏睡过去了似的,忍不住问郑嘉民:“你们知青点昨天夜里出什么事了吗?”
郑嘉民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发现了一窝老鼠,大半夜的搅得大家都睡不着,只能爬起来把它们灭了。”
原来如此。
那你们还大清早的去公社,就?不能改天再?去吗?
沈茉儿心里奇怪,不过猜测他们可能是有什么着急要紧的事情不得不今天赶过去,于是也就?没再?多说。
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公社,大家下了驴车,几个上收购站、供销社的社员很快背着竹筐提着篮子走?了,沈绍元赶着去上班,嘱咐了女儿几句也走?了,原地留下了沈茉儿和傅明泽、郑嘉民三个人。
沈茉儿和俩人打了个招呼就?往汽车停靠点走?。
柳桥公社去县城只有一班车,早上从公社出发,下午从县城回来,每周只跑三趟,周三、周五和周日。
据说车子是县里客运站淘汰下来的,不过就?算是淘汰下来的车子,也非常的吃香,几个公社都抢着要。后来县里拍板,让柳桥公社和附近两个公社分摊,柳桥公社因为经济建设搞得好,还占了便?宜,摊到了三天,其他两个公社都只摊到两天。
公社不可能为了这?辆每周只跑三趟的客车特地修一个车站,只在?离纺织厂不远的一小片空地上竖了块牌子作为停靠点。
原身没去过县城,不过原身在?公社读的初中,对公社的地形还算熟悉。沈茉儿循着记忆往停靠点走?,走?了没多远,觉得不太对劲,回头?一看?,果然看?见?傅明泽和郑嘉民在?她身后慢慢悠悠地走?着,一个仍旧是哈欠连天,一个却面无表情,眼神阴郁。
沈茉儿:“?”
她停下脚步等他们走?过来,问:“你们是去纺织厂吗?”
这?个方向,收购站和供销社已经过来了,麻雀市在?另一方向,而且今天不是集日,也只有是去纺织厂了。
哦,巧姐家就?在?纺织厂厂区宿舍那里。
正想着,就?听郑嘉民说:“我们去县里。”
沈茉儿有些惊讶,不过随即就?释然了,原来是要去县里,难怪这?么困也要爬起来,毕竟错过今天,就?得下周三才有车了。
她笑了起来:“我也是去县里,正好一起。”
郑嘉民:“听说你要去县里给孩子们买蜡笔和画纸啊?”
沈茉儿点头?:“他们现在?都是用烧火棍或者是铅笔在?练习,还没有试过画有色彩的画,听说东方红小学的孩子都是用蜡笔画的,比赛也是可以?用蜡笔的,我想参加比赛前?让他们先试试。”
郑嘉民竖了个大拇指:“加油!”
一直没吭声的傅明泽忽然插了一句:“只是去买蜡笔和画纸吗?”
沈茉儿看?向他,总得他今天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只以?为是没睡好导致的,并不以?为意,说:“是呀,主要是买这?两样?东西,公社没得卖,听说只有东方红小学附近的供销社才有。当然,我没去过县里,正好也顺便?去逛逛。傅知青、郑知青你们呢?”
傅明泽脸色似乎好看?了一点。
郑嘉民满脸的生无可恋:“我们去看电影。”
沈茉儿:“?”
忍不住问:“最近是有什么特别好看?的电影吗?”
好看?到头?一天晚上没睡好都要大清早起来坐半天车去县里看?的程度。
说到这?个郑嘉民更无语了:“八月份倒是有一部新拍的电影《沙家浜》上映了,我家里给我写信的时候提过,不过咱们这?儿估计还没上映呢。我们是去看?老片子,重新接受革命文化的熏陶和洗礼。”
哦,傅明泽的原话是:农村的确是更广阔的天地,但是相?对来说农村也是
文化相?对贫瘠的天地,我们作为知识青年,要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努力用劳动锻炼自己?,但同时也不能忘记经常接受革命文化的熏陶和洗礼,不然我们就?没办法时刻保持昂扬的革命的热情,真正为社会主义建设作出力所能及的、最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