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怒道,
“他这是要做什么!”
郝管家见大太太怒火快压不住了,只?得据实已告,“我也?不敢瞒您了,大老爷又接了宫里?一项私差,”
“什么私差?”
“御用监提督尤公公府上的宅子。”
大夫人两?眼一黑,跌坐在地,脸色也?寡白寡白的,“他这是怎么都不听呀。”
郝管家道,“倒也?不是坏事,这位尤公公人倒是厚道,给了咱们爷一份契书,将明年上半年河东一带的盐票许给咱们了。”
大夫人脸色这才好转,大晋盐铁官营,想要售卖官盐得运军粮去边境再换盐引,而朝廷有时为了奖赏或犒劳一部分官员,会许些盐票出来?。
而这位御用监提督是司礼监秉笔之一,陈皇后的心腹,当?年老太太为何能说服皇帝将国公爵位给大老爷,走得就是陈皇后的路子,老太太娘家与陈侯府连过宗,陈皇后也?拿老太太当?自己?人,只?要是陈皇后的人,大夫人心里?就放心了。
“可眼下咱们这个年怎么过?”
郝管家似乎早料到她这么问,立即凑上去小声道,
“太太,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讲。”大夫人不耐烦道,
郝管家往宁济堂的方向指了指,
“太太,咱们这位世子夫人可是程家长房的女儿,我听说那程明昱拿她当?宝贝疙瘩,这一次程家亚岁宴,必定分了不少?银子回来?。”
大夫人眯了眯眼,哼了一声,“我岂能不知,昨日那箱笼我可瞧见了,五六车,共有几十个箱子,算得上一间小库房了。不过,”她话锋一转,睨着郝管家,
“你以为人家是个傻子,听咱们调派?还是你觉得她肯舍得借银子给公中?”
郝管家神秘地笑了笑,
“太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与二太太又不是一条心,咱们可以先许她一些好处,将她拉进来?,她性子和?软,又是陆家世子夫人,自认这国公府未来?是他们夫妇的,岂有不上心之理?”
大夫人狐疑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郝管家笑道,“这年底什么地儿开支最大?厨房。再过半月是老太太的寿辰,眼下该预备着了。”
“年底大宴要开支,各房族人多少?要分些份例,也?要开支,年初了,初一到十五预备着给亲戚们宴请还要开支,您就干脆将厨房这一处的差事使出去交给她,那二房自以为掌了家,还不乐颠乐颠接手?她年轻,面?儿薄,手里?又有钱,咱们哄一哄让她先贴着,回头得了银子再还她,她岂有不应之理?”
大夫人思忖道,“倒是个法子,可我就怕请佛容易送佛难。”
郝管家道,“小的如何没替您筹算着,您想呀,她过门?也?有几月了,再过不了多久必定要怀身子,届时就顾不上这了。”
大夫人一听眉峰这才舒展开,心想这国公府上下皆是她的人手,程亦安哪怕想夺权也?无可能,底下的人不听她使唤,“先这么办吧,先把今年混过去。”
大夫人也?聪明,晓得贸然去寻程亦安必定引人怀疑,不声不响在几日后告病,大少?奶奶管着外事采买,还有府上人情招待,厨房的事实在料理不了,怎么办,老太太最后开口了,
“栩哥儿媳妇,你过门?也?有一段时日了,厨房的事该你接手。”
程亦安自然看?出她们的底细,前世这一年年底,那大夫人便想法子逼着她贴补亏空,说是待明年春租上来?还她,陆栩生没答应。
但她也?没贸然拒绝,
“回祖母的话,您委以重任,论理孙媳不该推诿,只?是眼下孙媳还有些两?眼抓瞎,不若祖母再缓我几日,待我跟着嫂嫂学?一学?,再上手如何?”
老太太看?着她,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孔,明媚无辜的模样,还真不一定镇得住底下那帮子牛鬼蛇神。
“也?成,给你十日功夫,十日后你便来?接手。”十日后正好是老太太的寿辰。
上杆子不是买卖。
二夫人觉得蹊跷,事后招程亦安随她回明熙堂,进了屋子,她便与程亦安说,
“你别贸然接手。”
程亦安微微有些诧异,这可不像二夫人作风。
二夫人分析道,“必定是公中账面?不好看?,见你从?程家回来?,想哄着你当?冤大头。”
程亦安简直要落泪,真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位婆母终于还能为她着想着想,前世可是恨不得她冲锋陷阵呢。
“那依您看?该怎么着?”
二夫人摁着眉心,“你容我想想,想个万全?的法子,”
毕竟是个机会,二夫人既想插手中馈也?不能让程亦安吃亏。
程亦安明白了,前世二夫人始终不认可她的身份,没拿她当?自己?人,故而让她做挡箭牌,这一世因着她被长房认了回去,二夫人认可了她儿媳的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就不知等那位王家表妹从?青州入京,二夫人作何感想?
程亦安任由二夫人琢磨,从?明熙堂往宁济堂走,因着昨夜下了雪,压弯了园子里?的枝桠,这会儿下人还没收拾好,程亦安只?得绕道从?垂花门?附近前往宁济堂,可巧在垂花门?内遇见了一人。
那郝管家发现了她,笑眯眯上前弯腰行礼,
“给世子夫人请安。”
瞧瞧,很是个聪明人,旁人见了她唤二奶奶,就他唤“世子夫人”,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拿她未来?当?家夫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