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父親,被豪門領養,在家受到猥褻欺辱,在校遭受校園暴力,被依賴的白月光知道過往,拿過去的不堪一而再再而三的精神pua,這任何一個事件在午夜夢回都會成為最後一根精神稻草崩斷的導火線。
而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養子已經死了。
所以他來了。
前方紅燈變成綠燈。
時宴辭沒再繼續進行這個話題,發動車輛,緩緩駛入車流,而他的餘光卻落在副駕駛的時序身上,
靠在車門上的青年面容略顯蒼白,腦袋微側,神色淡漠,脖頸那一圈被勒紅的淺淺痕跡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明顯,在光影下整個人格外單薄,宛若易碎品,仿佛再大聲說一句就能碎掉,渾身的破碎感。
直到車輛駛入6氏山莊的街道,不遠處燈火通明的那一片豪宅,就是6家山莊。
他將車緩緩停在路邊。
時序發覺車在這裡停下,狐疑看向時宴辭,眼神詢問在這裡停做什麼,說好送他回去不會那麼神經讓他在這裡下車?
「小序。」時宴辭停下車,醞釀須臾:「6文州對你好嗎?」
時序聽著他這麼問,心想看來是想來pua一些什麼,本來今晚所謂的生日宴就不普通,他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對我非常好。」
這句話沒有半點假。
6文州娶『時序』的意義無關於愛情,只是身邊需要這樣的一個花瓶,在他必要的時候當作他的擋箭牌。但是6文州很尊重他,儘管在某些時候有些禽獸,可是這男人會哄人。
就如那次他看6家野史的時候,那人說的話:
——男性對愛人最高級的愛是教會他生存的技能,給予他資源和幫助,哪怕有一天離開他能夠自我獨立活得體面。
6文州現在對他也是一樣,他想做的事情雖然付出了一點點代價,但還是教他怎麼去投資,並沒有說不讓他碰,甚至還會哄人。
哄的每一樣東西都恰好是他的心頭好。
不論是一條街,或者是黃金,又或者是一整個冰箱的美金,還是在手上戴粉色皮筋,學著怎麼給他扎頭髮。
拋去所謂的愛情,認真履行丈夫的職責,這還不夠好嗎?
如果還不夠好這世界上的男人可能絕種了。
時宴辭看著隱匿在陰影下的這張漂亮面容,神色複雜,沉思過後:「是嗎,沒給你受委屈是嗎?」
時序覺得有些好笑:「自然是比在你們家好。」
時宴辭自知虧欠對方:「那就好。」頓了一會,又道:「小序,你放心,過去的事情大哥不會跟他說的。」
時序:「……」嗎的,怎麼,pua來了?想讓他陷入自卑的精神內耗?
這句話落下後,車內又陷入沉默。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於是他把最後的需求開門見山道:「那兩千萬我一定會要回來,這是你們欠我的,如果不想鬧到打官司的話就還給我。」
時宴辭本來今晚就是想來解決這件事,現在公司的項目遇到非常大的困難,根本就周轉不出那麼多錢,更別說兩千萬:「小序,能不能等等,這筆錢我會給你。」
「我不想等。」時序看著時宴辭:「我現在就要。」
時宴辭怎麼說也是掌握著大公司的掌權人,並不會受這種被要挾的感覺,他蹙起眉,眸底深沉了幾許:「小序,你當真要這樣咄咄逼人嗎?就不能念在我們情份上稍微寬容一些嗎?」
「我們有什麼情份。」時序心想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只是一個不會裝一個很會裝模作樣:
「從你沒有報警開始,從你把我推給6文州開始,就沒有情份了,你們也只是把時序當作一條狗養在家裡,你也是看著時序任其被欺負,如果這也叫情份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時宴辭啞口無言,他深呼吸,沉下氣:「小序,我們好好說話可以嗎?」
「我一直都在好好說。」時序把語氣拋回去:「所以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回去了。」
時宴辭又醞釀片刻,伸出手,握住時序的手腕:「小序,我可以把兩千萬給你,但是你可以讓6文州幫一下公司嗎,我們有一批貨被壓在香港海關,如果貨拿不回來公司的損失不可估量。」
時序覺得好笑:「這是兩件事,兩千萬是我的,你的貨被壓與我無關,別想道德綁架我,愛跟6文州說什麼說什麼。這周把錢給我,不然我告訴6文州聽。」
說完甩開時宴辭的手,打開車門下車。
結果在下車時又被拉住手。
他扭過頭,擰眉看向時宴辭。
時宴辭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弟弟,目光溫柔看向時序,溫聲道:「對,我不能這樣,對不起,是大哥的錯,我會儘快把錢給你,那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話都可以跟哥哥說,哥哥會保護你的。今晚的事……能不能別跟6文州說,哥哥肯定給你一個交代。」
時序:「……」真是無言以對了。
他把手從時宴辭手裡抽出:「時總,記得我的兩千萬,路上小心。」
管家已經停在不遠處,打開車門正在等他。
時宴辭瞳孔微縮,他看著從手心裡抽離的手,隔著車窗,抬眸望著那道遠離的身影,喉結滾動,須臾後,眸色漸深。
是啊,是他親自把時序送出去的,有什麼資格說保護。
為了救這個家,總有一個人會犧牲,而他為了保全這個家選擇犧牲了一個不是時家血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