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病房前报上名字和身份,护士有些惊讶:“你说你是他女儿,可是那位先生姓李啊。”
孟鹤眠满不在乎:“我随母姓。”
“稍等,我去询问一下。”
护士匆匆离开,而后又回来,领着孟鹤眠去病房。
孟鹤眠独自走过待客厅,不急不缓地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病床上躺着个瘦削的男人,状态看上去很差,鬓角的头发已经白完了,比记忆中苍老了至少三十岁。
他见了来人,拍拍身旁的小男孩:“鹤鸣,你先出去,我和你姐姐说会儿话。”
“姐姐”两个字咬得极重,惹得小男孩多看孟鹤眠两眼。
他一走,孟鹤眠漫不经心地锁上门,自顾自地站在窗前看病历。
半晌,扯出一声嘲讽的笑来:“我还在想为什么你突然没脑子了。原来是瘫痪在床,所以急了?”
脊髓受损导致下半身瘫痪,外加不同程度的内外伤,估计短暂的后半生他都得在轮椅上渡过。
这种言论明显刺激到了当事人,他闷咳几声,手重重拍在床上。
“鹤眠,我都不知道当初那点事,能让你恨我这么久。我好歹是你亲生父亲!”
孟鹤眠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翘着腿,嘴角勾得十分愉悦,一副落井下石、大仇得报的模样。
“你说得对,我记仇,道德低。那你还在指望什么?”
温舒窈不会知道她有这样一面,剥开那层冷静的外在,里头全是经年累月生长的荆棘。
否则她不会用工作把生活堆满,一次次加班到深夜凌晨,放任自己生病不去治疗,清醒地看身体一点点垮下去。
她那时就像冰冷燃烧的火,连自身都可以作为燃料。
孟鹤眠愉快地点点脚尖,闲聊般:“前段时间的事情闹这么大,你一定很焦头烂额吧?否则也不会急得把自己送病床上。
她压低声音:“听说你这些年来一手包揽厂里的事务,那些亲戚没分着半点羹,现在你还在妄想他们能白白帮你忙?”
男人死死地盯着她,已经把床单揪出了褶皱。
忽地,孟鹤眠话音一转,倾身向前慢悠悠道:“或者,我来帮忙。”
“好在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女儿,只要你出点什么事,我就能成为弟弟的合法监护人。”
她拍拍手,似乎觉得这方案特别好,而男人额头绷起青筋,差点没咬碎一口牙。
孟鹤眠挑眉:“你猜到时候你儿子能拿到多少家产?”
这是已经挑明的威胁。
男人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你、你——”
他傲慢太久,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在什么时候羽翼丰满,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而现在,这个曾经不被放在眼里的女儿扼住了他的命脉。
她完全有能力搅混这滩水,让他多年努力付之东流。
孟鹤眠还在悠哉悠哉地说:“外面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你舍得大权旁落,舍得你亲儿子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吗?”
“劝你还是早点把厂卖出去,至少还能拿得到钱不是?”
“否则……”
她话没说完,也不需要说完,该明白的人自会明白。
男人猛烈地咳嗽起来,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