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江鸽子扭脸对着舞台上喊了一句“桃子,你带她们下来”
说完,江鸽子对白兰花说“劳烦接下来,那就麻烦白班主了。”
白班主一伸手从袄子挂坠儿上取下一个巴掌大的白骨扇,用秀手一开一合的轻笑到“说哪儿的话我也算是老三巷子出去的,这都是份内的事儿,再说了我这都是收钱儿的,您少一文,我就躲一文的懒,得了,这里就交给我了。”
然而,白班主这大话说了没几分钟之后
她拿着小扇子,支着桃子的下巴,左右不客气的打量了一番,接着就黑了脸。
她说“我的苍天,你娘咋养的你”
咋养的
桃子姑娘有些听不明白,面前唱大戏一般的老阿姨在说什么。
这姑娘到也实在,人家这样问,她就实问实答了。
“吃米吃面吃菜我爸奖金,就吃肉”
白兰花胸腔一鼓,很快她又收了笑,用小扇子捂着嘴巴,眼神忽变的严厉起来,语言如刀刃过心尖,开始放血般的说了起来
“可真是,瞧这癞皮儿一般的脸面都说元宝河畔出美人儿好么如今美人就甭想了,一个个的就连人样儿都没有了,竟脸都不会洗了瞧瞧这脸上长的这是腿毛吧
你这是什么啊疙瘩都连成山丘了,得让你娘拿锅铲咔嚓才能去的包啧啧啧也不知道叫你娘给你们去去浮火,女人汤你们娘给你们煮过么
咱老三巷的姑奶奶的棺材板儿都要盖不住了瞧瞧咱们的姑娘吧哎呀呀,这真是被那帮子牲口把美丑观念都灭的渣儿都不剩了这都怎么收拾的自己还吃肉白活十七八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活成这样儿,我若是你们就找一根绳子拿着,找个房梁吊死得了”
这话可太难听了,有几个心理脆弱的小姑娘眼圈都红了。
薛班主咳嗽了两声,语气带着一丝虚弱的阻止到“得了,不怪她们,这怪她们爸妈再说了,你也清楚,这哪儿置办的起啊你说说得了啊过了”
白兰花扭脸骂了一句“您也是您看您身上穿的这都是什么长袍大褂儿的,您以为登台呢甭管我这里就没置办什么事儿把脸卡茨干净了都做不到啊”
薛班主难得乖巧的点点头,点着盲杖迅逃离现场,去了茶亭。
在他身后,白兰花的声音一绕三弯儿的还在那边插刀。
“统统给我打热水,去把你们的锅底灰脸都给我去去灰,去不掉你们就给我试试”
茶亭内,江鸽子肩膀颤悠了一下,他左右看看这群平时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的老家雀儿。
这会子可好,都一个个的小心翼翼的,噤若寒蝉的躲在这边,齐齐的都假斯文起来了。
拿个茶盏还翘了兰花指
你们以为是外面那位呢分不清现实跟舞台,四处随意起范儿,说话跟念台词儿一样要端着来
江鸽子无奈的笑笑,低头继续摆弄那些银饰。
好半天儿,黄伯伯才蹭过来,悄声问他“杆子爷儿,这些都是银子”
江鸽子嗤笑“美得你们,银子白铜”
“哦白铜啊,我就说呢这都多少年没见到完整的姑娘饰了”
“我外面还给她们定了绣衫。”
“呦,那敢情好。”
“她们不洗干净脸,谁也不许穿。”
“我看挺干净的啊,您看桃子,多好啊,红丢丢,粉嘟嘟的”
几个老爷们小声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个的也支着胆子,悄悄过来,低头充满情谊的看着那些东西。
段爷爷摸着一支喜鹊登梅说“他娘以前就有这么一套,后来家里不好,就给老太太拆了,一件件的换了米面吃了哎,也是对不住孩子们老以前,咱老三常的姑娘,就是再穷的门户,金子买不起,也都要给姑娘们打一套见人的银装扮那时候,小丫头出去,脚上最少也得坠上八个银叮铃杆子爷儿,不是我夸奖您,您才多大,咋知道这个规矩的”
“是呀,那会子的姑娘多好过,老三巷子一大早,叮叮当当都是脆生生的响动,那会多好啊”
江鸽子从箱子里翻起一层隔板,随着一阵铃铛响,他又提起一条白铜打造的如意扣腰带说“最近去看了本地的郡志,见了几幅绘图绣像,就觉着很好看。”
黄伯伯拍拍腿,本来他想大声说句话来着。
然而外面忽传来一声怒喝。
“洗不掉不可能这又不是胎记这是陈年不洗的黑脖圈儿啧啧去削一盆土豆切成丁泡水,都给我把脸面泡在土豆水里我还不信了,这世上还有洗不干净的脸”
一屋子人都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
吓了一跳的江鸽子也摸了一下。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