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微这会儿才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从何说起,有些不自然地摇了摇头:“只是突然看见床单换了,想问你什么时候洗的。”
“姑娘的床单子都差不多的材质啊,怎么了,是这条睡着不舒服?”
浮玉心细,一下子想到这儿,弯腰去摸。但随后听颜少微单纯是问什么时候换的,便放下心来,思索道:“不记得什么时候换的了……好像昨天早上吧,婆子说姑娘癸水最后一日,偏还弄脏了床单,就赶紧撤下去洗了。”
癸水最后一日!
昨儿忽闻噩耗,颜少微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可怎么偏就是最后一日呢,那床单上究竟是癸水弄脏了,还是……
“唉!我……没事了,你快去睡吧。”
她几度张口,实在不知这事儿该怎么问,干脆摆摆手撵浮玉出去。
颜少微愁眉苦脸回到榻上,想起自己和穆长庚的关系,心里也没那么笃定了。
所谓“失贞”,倒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穆长庚。
一想到自己和他或许真的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他白天里的那些举动,便被她在心里一一放大,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颜少微那晚是喝了酒的,她醒来记不住很正常。
但穆长庚呢?
他一定记得!
他连她腰间的痣都记得,怎么会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有没有?
可这事儿也不能直截了当地去问他,又或许,穆长庚今天几度提起要她去走那条“更近”的路,就是在暗示她什么呢?
颜少微心乱如麻,偏偏这时候目光瞟到地上的一个小东西,定睛一看,那可不就是昨儿穆长庚衣裳上的一枚玉扣!
他的扣子在她房里,她的红痣落进了他的眼里,这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两人早就亲密无间,或者叫……暗通款曲?
“不过好像也不亏。”
颜少微纠结一阵,过去捡起那枚玉扣,捏在手里把玩许久,最终自言自语下了定论。
跟穆长庚有了肌肤之亲,仔细想想似乎也真的不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最起码,她能理直气壮地宽慰自己,在和穆文滔的那段感情里,她也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了他的背叛。
而且现在想来,既然那夜或许已经发生过了,她想再接近穆长庚,迈出那一步……也没那么难了。
种种的心绪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纷乱,颜少微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第二天被浮玉叫醒的时候,那枚玉扣还被她握在手里。
她有些心虚地把手缩回被子里,却见浮玉根本没心思注意她的动作,而是蹲下身低声告诉她:
“姑娘起来看看吧,前院儿里出事了。张尚书府里来了人,要将秦川将军送的聘礼退还。”
颜少微的瞌睡一下子被这句话说得烟消云散。
秦川是今年开春就与户部尚书家的千金下了聘礼定了亲的,两人也一向出双入对恩恩爱爱,眼看着转过年去就要成亲,怎么在这节骨眼儿上,聘礼被还回来了?
她父母出事的这两天,送礼宽慰的不少,落井下石的倒真没有。
况且张家是文官清流,总不会因为秦川一下子失了靠山,就瞧不上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