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玲笑得腼腆,目光不由得转向孟宗衡,显然她是期待那一天的。
“等玉玲拍完这部电影,我们就会向大家宣布好消息。”孟宗衡道。
大厅内欢呼声四起,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外的孟思南,她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孟宗衡的态度究竟是在骗段玉玲,还是骗她,她忽然不那么自信了。她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和孟宗衡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他有些许愕然。
孟思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想立刻避开他,于是猛地回转身,却不想,迎面撞进了一个怀里。手里的红酒几乎全都洒在了那人白色的西服上。
“怎么回事!没长眼睛吗?”那人的口气并不好。
“抱歉……”孟思南掏出帕子,手忙脚乱地擦拭那人身上的污渍,红酒已经渗进了布料里,于事无补。
那人望了她一眼,很快就认出了她,怒气随之消散,“原来是孟小姐,不打紧,不打紧,一会儿换一件就好了。”
孟思南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仍然低着头,擦他西服上的红酒渍,直到一滴眼泪滴落在地上。
“孟小姐,你没事吧?”那人被她的反应弄得很是无措,“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西服换一件就是了,不打紧的。”
孟思南咽下了泪水,缓缓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那个人,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把对方吓坏了。
“怎么回事?”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15吃醋
霍廷锴也不知是从哪里过来,见二人这般情状,也是一头雾水,只知气氛些许尴尬,上前解围道:“我这个兄弟就是莽撞,孟小姐千万不要在意。”
听霍廷锴这样说,孟思南自然就明了了那人的身份,全上海滩都知道,霍廷锴只有段佑明这么一个好兄弟。
“不关段老板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她说话的时候紧咬着下唇,忍着眼泪。霍廷锴顿觉奇怪,她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是方才,整个大厅里,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有些不舒服,抱歉了。”
孟思南往盥洗室去,没有人知道,她一个人躲在里头哭了多久,她想,孟宗衡应该是欺骗了她,他明明说要和她在一起的,却也答应了娶别人。
可是这样的场合,她不想弄得太难堪,她只是痛哭了几分钟而已,随后擦干了眼泪,预备离开这里。可是,才跨出盥洗室几步,就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要走吗?”霍廷锴慢步走向她。
“嗯。”那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刚才,是谁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
“那么,跟我跳完一支舞再走好吗?”霍廷锴说。
他的神情严肃,严肃到她不敢拒绝。但孟思南的确不能走,她不能爽约,她和霍廷锴的戏还没有演完。她更不能还像从前那样,在孟宗衡的面前,被当作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喜欢他,为他办事,他不能背叛她。
而霍廷锴可以为她做到这些。
大厅里传来悠扬的舞曲,那里很热闹。孟思南静静坐了好一会儿,重新补了妆。
这一次,她是昂着头亮相在所有人面前的,一路过去,时不时地与身边那些达官贵人,贵妇小姐寒暄问候,她是霍廷锴亲自请来的客人,是大上海的舞后,是未来的电影明星,她应该很耀眼。
她站定在霍廷锴的面前,高傲地伸出一只手,“霍先生不请我跳舞吗?”
霍廷锴对她的“表演”非常满意,随即牵着她的手往舞池而来。
正是在这个时候,夏丛忆本是以女主人的姿态前来赴宴的,才踏进大厅,见孟思南被霍廷锴牵着手,如此张扬地从眼前走过,不禁愣住了。
“妈妈,她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此情此景,夏芝如却不感到很吃惊,她轻轻拍一拍女儿,以示安慰,“她是霍氏电影公司的演员,又刚刚摘得了舞后,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的。”
“可她竟然还敢和廷锴哥跳舞!”
“注意你的仪态!”夏芝如很少用这样的口气和女儿说话,所以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她是霍家请来的客人,今天你要是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你廷锴哥面子,他会不高兴的。”
夏丛忆强自忍下怒气,仍是不服,“照妈妈的意思,难道还要我与她这样的人去问候不成。”
“当然。”夏芝如注视着舞池里的孟思南,道:“她最近在你们学校听课,又与你同班,你没有不去问候的道理。想做霍家的女主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拿出你的大度来。”
“可是……”
“记住妈妈跟你说过的话,只要是你喜欢的男人,妈妈一定会想方设法帮你得到的。但前提是,别让他讨厌你。”
舞池内,孟思南正跟着霍廷锴的步子胡乱地旋转,心不在焉。她能清晰地感到有一道锐利的视线正在紧紧的盯着她,顿觉如芒刺背。察觉到她的不自在,霍廷锴捏了捏她握在他手心里的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走神。
“看什么呢?”霍廷锴道。
孟思南看向夏丛忆的方向,道:“夏小姐来了,好像在等霍先生过去。”
霍廷锴的目光始终看着她,嘴角不经意地扯出一抹笑容,“你怎么知道她是在等我?”
孟思南笑了起来,然后绕着他的手臂旋转一圈,裙摆顺势飞扬,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一曲舞罢,霍廷锴才下舞池,便被管家引着去了霍震南那里。
回廊后小客厅里,夏家母女才刚给今日的寿星拜了寿,她们特别托人从印度运回了一座佛像,那是一百年前的老物件了,能保佑人长寿康健,正中霍震南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