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皓;【曾经的。】
钟媛:【别逼我扇你。】
钟媛:【能不能帮忙一句话,别浪费我时间。】
张成皓:【找人帮忙,态度还挺拽。】
张成皓:【等着。】
过了一会儿,钟媛都快睡着了,张成皓发来信息:【翻到一个以前我们做小组课题的时候,他留的电子邮箱。】
张成皓:【但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确定他还用不用,你先试试看吧。】
钟媛:【行。】
钟媛:【你可以走了。】
张成皓:【啧,用完就丢?】
钟媛:【那不然?难道我还要表演一个回收前男友,让你老婆知道了不合适吧。】
张成皓:【哎呀,你怎么知道我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说了,我得抓紧时间睡了,明天还要起早跟我老婆回趟丈母娘家。】
说完就一秒灰头像下线。
钟媛:【】
不管怎么说,张成皓狗了这么多年总算当了回人。
借着窗前的明月清辉,钟媛偷偷输入裴弋的邮箱地址,敲下正文内容:
【哈喽裴弋,好久不见,我是钟媛。
先别急着关闭页面,我知道你多半不想看到我的消息,但我找你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问问你,需要司施的联系方式吗?这里无偿提供。】
裴弋走进病房的时候,首先迎接他的是消毒水的气味,接着才是父亲严肃和宽宏两种神色并存的面孔。
他总这样,似乎是想在裴弋面前整理出一个恩威并施的形象。
“坐吧,最近不忙?我看你今天来得比以往都早。”
话说到一半,父亲想起来:“哦对,我看小何拿给我的邀请函和宴客名单,你今晚在文华东方有个科技出海的沙龙?正好老贾他女儿也要出席,你记得去打个招呼。人家刚从新加坡回来,互联网出身,你们年龄相仿,又算半个同行,能聊到一块儿去。”
他萦绕着病气的脸庞透露出意味深长,“你年纪也老大不小,是时候考虑个人问题了。”
说起裴父,他前半生一直是个摒弃人情味的角色,对待妻儿比起亲人更像是同一班车顺路的乘客,到站就下车。直到年逾半百遭受重病打击,才在最脆弱的时候慢慢进化出血肉。
而他进化的过程原始而典型,即线上滔滔不绝讲述他的生意经,线下见到裴弋隔三岔五就要催他找对象——成家和立业,这是他所认为一个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命题,也最能体现父亲对儿子的关心。
裴弋随手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我自己会看着办,不劳您费心。”
“每次都是这一句。”父亲说,“那你倒是先带个女孩子回来,好证明我是在多此一举。”
裴弋见识过他催婚的话术,懒得再应,伸手从桌上的果篮里挑了个苹果,不疾不徐开始削皮。
裴父继续:“之前给你牵线过那么多次,你一直推脱说工作忙没时间,我就不明白了,只需要跟人家见个面吃个饭,用得了你多少时间?我看你读书那会儿谈恋爱也没这么多借口。”
像想起什么,他忽觉好笑,随口道,“你总不至于告诉我,单身到现在,是还忘不掉高中时候那个小女朋友?”
没有回应。
裴弋手上动作没停,一气呵成削完果皮,自己不吃,也没有递给病号的意思。苹果被他放置在层层叠叠的果皮堆上,宛如一颗被毒蛇环绕的宝石。
父亲的眼珠久经沙场后变得浑浊而敏锐,轻易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不同。
穿堂而过的寂静中,他神色浮现出几分怪异:“还真是?”
裴弋抽出一张纸巾,有条不紊擦拭指尖稍显黏腻的汁水,完成这一步骤后,他抬眸,对上父亲的眼睛。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申明一下,我可没空管你那些小孩子过家家的儿女情长,只是碰巧在路上看见了而已。”
父亲说着勾起嘴角,他一边回忆,一边为自己的眼力沾沾自喜,“说起来,那还是我头一回见你露出那种表情。你不知道,当时我心情还挺微妙,好像你一下子就跟从前变得不一样了,像你在别人家长到十几岁,我又重新认识你一回。”
“结果就那么一次,后面再没听到你交女朋友的消息。我看你就是谈得太少了,感情这方面先不说别人,光跟你爹我比,就经验单薄得够呛。”
裴弋沉默听完,随后开口,无差别气死所有人:“我想,以您经营婚姻的蹩脚程度来看,感情这方面跟您比,只会害了我自己。”
007狭路相逢
裴弋高三那年,父母之间的冲突表现形式由冷暴力转变为激烈口角,但凡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就争吵不断,动辄摔盆砸锅,几乎一刻都不得安宁。
裴弋每日忙于填充藤校申请的履历和文书打磨,回到家还要面对一片狼藉的客厅和高分贝争吵,情绪稳定如他,也不可避免地心生烦躁。
忍耐度到达顶点之时,甚至主动提议两人实在过不下去,不如痛快点离婚对双方都好。
不知他的话究竟起了几分作用。
但总之,在裴弋飞往美国深造的第一学年,父母终于办理了离婚手续,从此各自开启新的人生。
大约一年前,裴父的体检报告显示,他已身患某种凶险的疾病。
身体如高楼般倾塌后,他仿佛一夜之间顿悟了亲情的重要性,主动给裴弋拨去电话,第一句就是:“儿子,我对不起你和你妈。”
紧接着第二句,“爸爸病了,我把病历传真给你,你什么时候忙完,记得回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