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区区一击就令身为『帝国之刃』的艾伦几乎昏厥,可见对方惊人的技力。
克劳狄豁然起身,一把冰冷的匕首就在此时探进车内,准确抵上他的咽喉。随后踏进车里的,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蒙面人。
蒙面人身材高大,与他相比竟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的视线基本在水平位置上相遇。蒙面人有着一双颜色难辨的深邃瞳孔,在夜幕中显得无比诡秘。
他走到克劳狄面前,端详片刻便将他扯出车外,割断栓马缰绳,抱着他一起跳上后策马飞奔。
他的匕首始终藏于克劳狄袍内,另一只手极其熟练地驭马朝城门飞奔而去。
「你想怎么样?」克劳狄镇定地问。
「出城。」蒙面人的嗓音有意压低,磁性中带着与生俱来的沙哑,「你知道该怎么做。」
克劳狄没有答话。
他可以反击,但,或许是出于好奇,况且在这种境地下反抗他也未必能讨巧,于是他选择什么都不做,倒想看看这个身手非同一般的男人究竟意欲何为。
很快他们就来到城门前,入夜后城门早已关闭,门边留有十数名士兵把守。蒙面人压低身把脸埋在克劳狄背后,似乎做出一副病态模样,手中匕首却不曾放松。
「克劳狄将军。」随着他们的行进,上前勘察的卫兵立即认出坐在马前的人,必恭必敬地问,「请问您这么晚出城有什么要事吗?您后面的是?」
感觉到胸前的锋利稍加触紧,克劳狄冷冷回答:「我朋友旧病复发,必须立刻去城外乡镇大夫那儿。」
「罗马城里没有大夫吗?」卫兵态度谨慎。
「他一向在城外诊治。」
几位卫兵对望几眼,还是为克劳狄打开了城门。
顺利通过关卡,蒙面人立即夹紧马腹,马不停蹄一路奔出罗马城范围。
直至到达平原区的密林外,蒙面人才勒马跃下马鞍。他向前踱出几步,一个有些眼熟的优雅转身,面向马上的克劳狄,扯下了遮掩的斗篷。
在第一眼看到对方脸孔时,克劳狄很是吃了一惊。
此刻站在那里的男人,长垂腰际的头发被月色映出银光点点,颀长身躯逆风而立,看似平静,却始终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被那漫布周身的阴邪气吞噬殆尽。
收起惊讶,克劳狄也下马,语带挑衅地说:「原来是我们的角斗英雄。怎么今晚这好兴致,带刀出游?」
文森特将匕首插进短靴,轻掀嘴角笑了笑,如果那种毫无温度的肌肉扯动能算得上是笑的话。
「克劳狄&8226;戈第安。是吗?」他反问。
克劳狄狐疑拢眉:「你想说什么?」
文森特又笑,带出分明的嘲弄。
「身为帝国之刃,在为国征战的同时,罗马却因为自身的腐败而毁,你这柄刃,是不是稍钝了点?」
对现在的克劳狄来说,这就叫作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脸色一沉,怒气当即滚滚而上。
几乎不假思索地,他上前便向那张自命不凡的脸一拳挥去,却被对方巧然抓住向后反带,过大的冲力令他收脚不及,竟整个人跌向地面。文森特趁势覆上将他的双手紧扣身后,越发迫人的压抑感紧跟着直袭而去。
这从未遭受过的耻辱令克劳狄更加怒火中烧,然而以他无数次对敌的经验,他也明白是他方才的一时卤莽导致失利,如今以这种背扣的姿势被一个力道不在他之下的对手压制,想要扳回胜局的可能性基本渺茫。
不过,即使是文森特这样在竞技场上战无不胜的男人,要将克劳狄长久制住也并不是轻松的事。
他决定长话短说,语气严肃的道:「我还不想和你战斗。我只要你回答我,如果将来有个人能改变罗马全局,你会选择支持那个人,还是当今皇帝?」
这毫无来由的问题令克劳狄怔了怔,攸地嗤笑:「在说你吗?你连个罗马公民都算不上。」
「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
克劳狄的目光骤然深沉,半晌,慢慢地自信答道:「如果他能从骨子里真正改变罗马……」
文森特高高挑起眉翼,表现洗耳恭听。
「……我将尽我所能,为他开拓罗马无限疆土。」
「很好。」
听完他的回答,文森特唇角抿出一抹似是满意的浅笑,突然俯低身,在他耳垂轻轻咬下一口。历来处变不惊的克劳狄将军登时呆若木鸡。
「我们会再见面的。」
丢下这狂妄的一句,文森特便趁着夜色迅速溶入幽林。
飕飕冷风吹过,克劳狄一个寒噤猛回过神,腾地跃起身,然而再也寻不到对方踪迹。他愠怒地揉着隐隐作疼的耳朵,恨不得将方才留下的印迹统统捏碎。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这个梁子他们是结大了!
次日下午,克劳狄阅兵完毕回到将军府邸,前脚刚踏进门厅,艾伦和瑞恩就从中庭处向他迎来。
「艾伦?你不是应该在休息吗?」克劳狄坐进正庭中央的长椅,问道。
昨晚的突发事件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艾伦挨的那一下重击却是结结实实让他够受了好一阵。
「瑞恩非把我拉过来,再说我也没事了。」艾伦笑着耸肩,挨坐在他身旁,轻揉揉他的太阳穴,关切地说,「你的精神看来比我还糟。」
克劳狄腹中叹气。
昨晚啊,噩梦一场……
「没什么。」不谈也罢。
瑞恩站在天窗下的贮水池后,兴致冲冲地问:「你今天在外面有没有听见关于昨晚事件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