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赵处长厉声道。
“没什么。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不介意把他的信息从头到尾背一遍。”
他抬眼看了一下对面,没人接话,于是他自顾自地开始,“闻山,31岁,搏盾保镖公司保镖队队长,身高185,体重158斤左右,没有达到标准体重,有些瘦。小学毕业于……”
赵处长打断了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林默一怔,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和我在初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现在是雇佣关系,他是我的私人保镖。”
“同班同学、雇佣关系、私人保镖,这些用词也太过表面官方。”
一个督察员翻着资料,说道:“据调查,在泰州市市局有人看见你曾经把闻山铐在你的办公室,他在市局门口多次给你送过饭,有过拥抱的亲密肢体接触,这一点在云安市公安局内也同样上演过。”
“在多个场合,甚至是办案场合,你都把他带在身边。”
“据我所知,他在天堂酒吧扫毒行动,宏天酒店吸毒撕咬案甚至后来延伸出去的一系列案子中都有脱不开的干系,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怀疑他。”林默说。
督察组的人怔愣了片刻,表情各异,但似乎都很难理解。
赵处长说:“这并不能成为理由。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他给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是想让你帮忙办什么事吗?”
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什么关系!
这几个字在林默脑子里反复翻搅,折磨得他有些烦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给我的理由是因为喝了我的一杯水所以要赔给我。”
“你的那杯水也是1495的菲利克矿泉水吗?”
“不是!”林默深呼了一口气,语气放缓回答,“只是倒在一次性杯子里的普通矿泉水。”
“什么时候?”
“宏天酒店吸毒撕咬案现场,前台给我倒了一杯水,我给他做笔录时他喝了,说要赔给我,就是这样。”
一次性杯子倒的水,换来的是1495元一瓶的一件矿泉水赔偿。
这要说没点什么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林默也知道这听起来很扯淡,但事实就是这样,闻山并没有借此向他讨要什么东西,更没有让他帮他办什么事儿。
“你们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再一次重复。
林默的烦躁越来越甚,他极力压制住这种情绪,他应该是平静的理智的,可当这个问题一遍又一遍重复时,他现自己无法冷静。
在这种枯燥的重复性逼问下,林默再也忍不住,他深深呼了一口气,“o612案,泰州市至今还没有破解嫌疑人还未逮捕归案的缉毒案,在此生之前,我和闻山是很要好的朋友。”
o612案,提到这个案子,所有人讳莫如深地沉默着。
林默继续,“在宏天酒店吸毒撕咬案生后,我才再次见到他。你们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简单来说就是好朋友变成杀父仇人的儿子的关系,好朋友变成多起案件中有牵扯的嫌疑人的关系。这样够清楚了吗?”
良久的沉默后,赵处长问:“你现在把他当成好朋友还是嫌疑人?缉毒警和嫌疑人接触这么密切,在办案过程中你是否向他透露过案件信息,让他当你的私人保镖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交易,目的是什么?”
“……”
“据调查,你不止一次违反纪律操作,审讯过程中支开同事,单独进行审讯,导致嫌疑人毕生身体出现意外。”
“……”
“审讯李莎莎中的证据获取缺乏正当程序正规手段。”
“在多个办案场合不分轻重将嫌疑人闻山带在身边,有过分亲密接触。”
“……”
介于林默同志的问题,经督察组慎重讨论研究后,对此做出以下惩处:卸任泰州市公安局缉毒支队长一职,下放泰州市海陵区派出所,重新规正自己的言行,遵守纪律,严格按照正规程序进行取证办案。
罗蓁送林默到派出所门口,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林队,李莎莎那件黑色毛呢大衣明明是……”
林默开口阻止她,“罗队。这件事是我拜托你的,我得担责,但是何必把你又牵扯进来。这件案子……”
“已经没用了。”罗蓁微微叹了口气,也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李莎莎说那件大衣是她偷的,帮她的人也不是秦宏天,是一个小混混,但这个小混混早死八百年了。”
早死八百年,看来罗蓁也气得有些失去理智。
无论现在的说辞是什么,总之,真相再一次以死无对证被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