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韶芍紧紧盯着手里的试条,有点儿不可置信。
醒目的两道杠。
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空白,嗡嗡的耳鸣充斥满整个洗手间,天旋地转。她扶着洗手台,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谁的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情?
韶芍突然觉得有一丝无力,她自己就是被乱搞搞出来的,爹都不知道是谁。而现在,她又亲手造就了另一个孩子的痛苦。
手掌抚上了小腹,韶芍沉默了一会儿,抬脚走出了洗手间。
“叩叩叩。”
“进。”
刑穆从一沓文件中抬头,看见了韶芍,挑了一下眉毛,低头继续处理工作。
“有事就说,我没什么耐心。”
韶芍冷眼看他,把打印好的风险评估扔在桌子上。
文件散开了,刑穆抬起眼皮瞥了女人一眼,伸手把文件叠放整齐。他对于韶芍无理取闹的行为向来不想回应。
“没事儿可以出去了。”
韶芍不动,站在桌子前,冷眼看他。
刑穆叹了口气,合上了钢笔帽,两手交叠着放在桌面上,“去找季深璞,或者其他男人,别来烦我。”
“离婚。”女人言简意赅。
“不可能。”男人简明扼要。
韶芍盯了他两秒,张嘴:“你要当爹了。”
刑穆:“……”
“韶芍,你能不能学会少给别人添麻烦?”
刑穆驱车行驶在马路上,胸脯气得上下起伏。有辆轿车从他们后面超车,差点发生剐蹭。男人暴躁地锤了一下方向盘,张嘴轻吐出一句脏话。
韶芍坐在副驾驶上,握着男人的保温杯不说话。
“准备怎么办?”刑穆握着方向盘,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打掉。”
旁边传来男人讥讽的嗤笑,韶芍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不堕胎,你养他?”
“不可能。”刑穆冷笑,“别赖我头上,孩子他爸是谁?”
韶芍用力握了一下瓶身,指节泛白,“我若是知道了还会来找你么?”
“嗤哈……”刑穆被气得一口气呛出来,直接把车停在了马路中间,打了双闪。
男人扭头看她,额头的青筋都跳了出来,“韶芍,结婚这么多年,被人搞大了肚子才来找我,你觉得你过不过分?”
后面的鸣笛此起彼伏,韶芍瞥向他,神情淡漠:“你能不能做一个有道德的人?”
有交警往这里走来了,刑穆剜了她一眼,放下手刹发动了车子。
“不然就生下来。”刑穆看着前面的车辆,握着方向盘在车流间穿梭。
“生下来你要养他吗?”韶芍看着窗外的行人过客,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她要是变成了第二个韶芍怎么办?你这种混蛋,又不会帮我们平反。”
刑穆没说话,呼吸平复下来,只是眉头还紧锁着。
车里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中。
她和刑穆之前在一起生活,除了吵架便是沉默,鲜少有和平共处的时候,哪怕连男人教她法理时也是你死我活。
但大多数还是沉默的,沉默地坐在餐桌边吃早饭,沉默地和男人走过夏绿冬白的林荫道,沉默地在公交站牌下分开。夜晚降临,各自躺在床的两端,中间空荡荡的距离,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这样的环境一瞬间把她带入了回忆里。
男人要她爱他,她要离开。
“生下来,我们离婚,你自己养他。”刑穆的声音突然传来:“这样也算扯平了。”
韶芍嗤笑,瞥了男人一眼,忍着上手打人的冲动,道:“我就说你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