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亦是,面上含笑,俯身柔声叫了声“五小姐”。
宜嘉冲她轻轻点头,去书房找二哥。见宜嘉来,江明霁放下笔,到罗汉榻上坐下。宝音端了当归黄芪乌骨鸡汤上桌。
江明霁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汤,虽还不饿,但小丫头一番心意,怕他念书辛苦,巴巴地炖了送来,他也不舍得叫她白忙活,慢慢吃了起来。
宜嘉托着腮,在一边看二哥吃,总觉得二哥仿佛是清瘦了些,又许是像董妈妈说的那样,二哥真是长身体的时候。
等江明霁喝了鸡汤,宜嘉才开口,“二哥,你后天是不是动身去考试了?那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我听四姐姐说,四婶这几日都在屋里给五哥准备送考的东西。”
三哥有二伯母操心,五哥也有四婶,可二哥这里,却没人替他准备这些,也不知祝姨娘有没有替二哥准备。宜嘉不免有些担心。
江明霁低眸,就看宜嘉捧着脸,小小的人,稚气的脸上满是担心忧虑,伸手摸了下她的头,低声道,“不必操心。该准备的,都准备了。”
宜嘉这才放了心,点了点脑袋,“那就好。”拿了桌上一角甜瓜,吃了几口,她知晓二哥念书辛苦,每每过来,便都会陪二哥说说话,想着也能叫二哥放松心情,此时便也如此,说起董妈妈跟她念的话本,捡着有意思的地方说。
小姑娘的声音还没脱去那几分稚气,一边吃着甜瓜,一边说着话,声音中仿佛沁着甜一般。江明霁见她稚声稚气说着话,竟也很有耐心地听着,但他自己话却是不多的,只偶尔应一两句。
一个专心说,一个静静听,竟也融洽极了。
宝音在一旁看着,都不忍出声打扰。
余下备考的日子,也是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江家三位郎君赴考的日子。郎君举业,在江家是头等的大事,江老太爷都出面送考,这种场合,宜嘉虽年幼,但不能缺席,早早地到了。外头阴雨连绵地,宝音收了伞,宜嘉便找了个角落站着。
几个兄长正站在正堂,听祖父说话。
宜嘉听了一耳朵,都是些勉励的说辞,她便没认真听了,目光落在前方的二哥身上。
三人中,二哥穿得最为简单,一身竹青直裰,腰间悬了枚玉佩,便再无其它装饰了。但二哥个子高,一身竹青的直裰,也被他穿得极好看,很是挺拔。
宜嘉走了会儿神,就见不知何时祖父已经训完话,二哥转身,似乎在人群中看见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宜嘉仰起脸,叫了声二哥,发上缠发发带下的两个小东西,便跟着晃了晃。
江明霁扫见,伸手托在掌心看,唇角微顿,“你发上这是什么?”
宜嘉仰着脸没动,道,“是粽子和竹节,我让宝音给我打的。粽子寓意取中,竹节是节节高升。”解释完,见众人都围着三哥五哥,二哥身边,却只有她一个人,对比之下,便显得很是冷清了。
她抿了抿唇,抓了二哥的袖子,肯定地道,“二哥,我相信你一定能中!”
小姑娘神情笃定,一副确信的模样。
江明霁叫她这样看着,一时竟也生出点,自己若是没取中,倒真对不起她一番心意了的想法。又是补汤,又是粽子竹节的,还真是费心了。
江明霁放开那竹节和粽子,顺势摸了下小姑娘的脑袋,淡淡道了个“好”。
两人也没说多久,出门的吉时便到了。
宜嘉站在人群里,看二哥和其他两位兄长,一起拜别祖父祖母后,便撑着伞出了门去。
送走孙儿们,老太爷便先行离去了,宜嘉站在庑廊下,等宝音拿伞来接她,就听见二伯母跟身边的妈妈说话,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担忧,“盼着这雨早些停了才是。府试就考一日,偏赶上这样的天,真是天公不作美……”
那妈妈倒是捡着吉祥话说,道,“都道春雨贵如油,也是好兆头呢。太太不必担心,都叮嘱过下人了,定不会叫四少爷落了雨、着了凉的。”
宜嘉也仰脸看了看雨,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雨比方才还大了些。
等她回到鹿鸣院,隔扇外的雨,已经很大了,往外望去,只见蒙蒙的一片雨幕,天地都仿佛连成了一片。
宜嘉趴在隔扇边看雨,盼着雨早些停。
与此同时,二房、四房里,也都盼着雨停。可惜老天爷没理会,这雨一下,就下到了入夜时分。
赴考的几人却还没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