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再做,府中有数名绣娘。”
江晚芍往他怀里又贴了贴,另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悄悄绕到他腰后,搂紧几分。
略微抬头,清澈的眸子直勾勾望着他,“没关系的,别的母亲都能做,我自然也能为怀澈做。”
裴渡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那芍儿可知,在为儿女绣香囊之前,总是会先为谁绣几只吗?
这句话在他的唇齿之间流连几遍,终究化为沉默。
芍儿从前是绣过香囊的,他亲自瞧见过。
少女绣那香囊上的鸳鸯图案时,唇角还带着甜蜜的笑意,一副入神想着心上人的模样。
只是冷不丁注意到站在身后的他时,顿时收起了那样的表情。
慌忙把香囊挡在身后,结结巴巴问他,“阿渡哥哥……你怎么不声不响的……”
他那时也曾幻想过,香囊或许是绣了给他的,只是小姑娘害羞而已。
后来看到那一模一样的鸳鸯香囊,是在谢锦书的腰间。
他心头的那点幻想顿时破灭了,狼狈的很。
那一日,就连路旁小儿嬉戏的笑声落到耳中,他也觉得似在嘲笑自己。
三年后的他,已经不会为了这种事而落寞自嘲了。
手握重权,谢锦书的生死尽在他一言之间。
可他还是不知足的想着,这都比不上那只芍儿亲手制的香囊。
敛眸,瞧着在他怀中乱拱的小脑袋,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芍儿,深夜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江晚芍埋头在他怀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气恼的咬了下唇。
“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讨厌我?”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我……从未讨厌你。”
江晚芍眼眶微微发酸,竭力咬唇忍住落泪的冲动。
犹豫了,他犹豫了。
裴渡是怕自己伤心难过,故意这样说吧。
若是没有犹豫,一定是要说讨厌她了。
“那你我二人为何从未……从未圆房?”
江晚芍忍着心中的酸涩和羞怯,问出这个她一直憋着的问题。
裴渡沉默了,黑眸中墨色翻滚。
江晚芍丝毫没有怀疑过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毕竟,裴渡是她心悦已久的人。
九岁时,她乘轿出行,路遇残暴的奴隶贩子,殴打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
她很是生气,叫人警告了奴隶贩子。
不顾抱月摘星皱着眉的劝阻,让人把那个几乎不能站立的少年扶入轿中,带回相府。
做这件事,只是因为她向来厌恶那些仗势欺人的恶人。
可是等她见到梳洗完毕,浑身伤口被干净纱布打理过后的少年时,小小的她足足震惊了好半晌。
终于回过神来时,被相府上下娇养的无法无天的她,破天荒的露出一丝羞涩。
走到那暂时只能卧床养伤的少年面前,小声唤了声哥哥。
可那天无论她说了什么,那少年都只是目光冷寂的望着前方,不看她,也不说一句话。
几天下来,府里的人都说,小姐救回来的少年,不但是个哑巴,还是个坏了脑袋的哑巴。
听说后的她,凶巴巴惩戒了说闲话的人。
仍旧是一有空就往少年的房间跑。
少年不理她?没关系。
江晚芍就晃着小短腿坐在床边,翻着话本子给他讲故事。
嗓子讲累了,就端着瓷碗,把自己爱吃的那些菜一道道喂到少年唇边。
少年总是被她烦的不行时,才会皱着眉吃下去。
后来江大小姐发现了,少年似乎只是不喜甜腻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