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那边确有动静了,方才来人说,有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从大牢里出来,一路跟着,直到范将军的主营帐旁。”沈离道。
“那……那……你怎么不叫人将那人捉住?他们不会去牢里下毒手去了吧?”沈千凌睁大了眼睛。
“那倒不至于,料他们不会有这个胆子,也不会这么愚蠢。”沈离道。
沈千凌听到此话,面子上有些讪讪的,这意思是他就很愚蠢呗。他有些不甘心,遂又推断道:“那个黑衣人消失在范云的帐外,想来那个范云就不是个好东西,我早就觉得他可疑。说起来,夜将军出事,也就这个范云最得好处,立马就升官了。”
上官琮和沈离默契地相视一笑,上官琮道:“最晚不过今夜,藏在天启大营之中的暗桩就该彻底拔除了。”
沈千凌有些气恼,一个是他敬重的“亲大哥”,一个是曾经与他无比亲密的“亲兄弟”,如今这两人之间的默契却都与他无关,他有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
孙小寒将夜行衣脱下,随手塞进被褥底下。他有些烦躁,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可是一杯茶水根本安抚不了他焦躁的情绪。他将手中的空杯子狠狠地砸向了地面。他一抬头之间,他的目光变得凌厉、狠戾。倘若有别人在场,一定会现他的一双眼睛如鹰眼一般。这是他花了许多年的练习,才最终隐去的眼神。
忽然,“嗖”地一声,一支长箭从外面穿刺过营帐的壁毯,插入营帐中心的柱子上。孙小寒有些吃惊,下一刻又警觉起来。
他认识那支箭。这支箭乍看起来与普通的箭支无异,可是那箭羽他却能一眼识别出来,那是鞑驽的草原上才有的一种鸟,这箭羽一定是用这鸟尾巴上最长的一根羽毛做的。这么久以来,他都是用此方法来与外界联络。可是,今日却不是一贯的消息传递日,这箭来得蹊跷。
他将箭从柱子上拔下,箭头上插着一张羊皮。他将羊皮凑近鼻尖闻了闻,没错,这是鞑驽来的羊皮。旁人或许看不出羊皮的差别,可是他却一闻便知。制羊皮时,为了能尽快去除羊皮上的膻腥味儿,需要用酒浸泡。天启地大物丰,向来不缺粮食谷物,所以多是粮食酒。而在鞑驽,除了比较珍贵的马奶酒,就是用薯类的茎块酿的薯酒。所以他只需凑近一闻,便能区分出酒味儿。
他将羊皮打开,上面是一行鞑驽的文字:身份已暴露,今夜丑时于黑龙镇接应你逃离天启大营。
他的心中满是疑惑。他在天启潜藏了多年,眼见着铲除了天启的卫国将军,鞑驽的胜利几乎在望,这个时候要他离开,他着实有些不甘心。况且,这一切疑点太多,看起来很像是个圈套。但是,倘若真是个圈套,那也正说明他的身份的确已经暴露,再留在此地恐怕凶多吉少。所以,说到底,逃走看起来是眼下唯一的路。
想到此处,孙小寒不再迟疑,扯出一块布,快地将自己的重要物件拾掇出来,他要逃。他已经想好了,他不相信那封信中说的,会有人接应他逃走。他自有打算。忽然,他一个激灵,猛地想起来方才的羊皮子上留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