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时辰快到了。”
戚韫最后偏过头,目光扫过窗边案台上的玉瓶。
恍惚记得那里原本养了一束鸳鸯茉莉,不知道几时开始,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放着的是一把琴。
他没在意,理了理装束,把心里惦记的那人放到了一边:
“走吧。”
吉时已到。
鹊来轩里,觥筹交错,不知其数的食客们,推杯换盏之间还不忘讨论着今日这件热闹又喜庆的大事。
“丹王府和戚家的婚事,这仗势哈哈哈,十几年也难得一见了吧?”
“你们是没看到那队伍排的,啧啧,我今儿是见世面了,这得多少银子啊!”
……
隔着几道山水隔断,听着食客们的热切讨论,薛鸣佩执酒壶倾倒的动作,顿了顿。
对面之人一直默默打量着她的动作,见状露出个讥诮又了然的笑意。
“萧姑娘,请吧。”
薛鸣佩先敬了一杯。
“这算什么?陪你借酒消愁吗?”说话之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长相并不出挑,却又一把好嗓子,声音如拂弦叩玉。
只是说出来的话,十分刻薄。
“以咱们俩的交情,应该还没到可以相对而坐,借酒消愁的地步吧?”薛鸣佩表情不改,“萧姑娘不愿意让扶山同席,一定要单独见我,我也都答应了。现下只你我二人,有什么不如直说。”
萧书眠“啧”了一声:“扶山?叫的可真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他有多好呢?既然如此,我就直问了,薛鸣佩,你给那小子吃了什么药,竟然让他这样听你的话?”
崔扶山这个他不愿意认的“师姐”,可真是个不好相交的人物。
薛鸣佩在心里喟叹。
自从知道萧姨的事情之后,她便让崔扶山去找萧姨如今唯一的亲传弟子萧书眠。终于,在萧姨祭日前两日,崔扶山找到了她的踪影,转告了薛鸣佩“想见见她”的请求,然后用一种不怎么和谐的方式,把她带过来了。
“要谈可以,得我和她两个人,其他人谁也不准留!”萧书眠面色如霜,“否则,崔扶山,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这位脾气不好的女金匠,甚至还故意挑了这么个日子,这么个地方和薛鸣佩见面,仿佛是为了故意膈应她。
“你既然发现了他的改变,就没发现我的改变吗?也许这份改变就是原因呢?”
萧书眠:“确实,这一次和你甫一见面,没有那种让我忍不住作呕的感觉了。起码你现在的眼神看着像个人,而不是畜生,虽然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演的,起码能让我坐得下来听得进去你说话,已经十分了不起。”
薛鸣佩:“……”
据她所知,她“以前”和这位萧师姐,也没见过几次面吧?每次都只是匆匆照面,她怎么这么讨厌她?
“闲言少叙,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萧书眠冷冷道,“你想知道崔叔留给你的第二份文书在哪里吧?”
“不错。”
“那东西确实在我这里,或者说,我知道怎么找到。”萧书眠往后轻轻一靠,“但我不打算给你,你待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