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不就是昨天没回去睡觉?至于让您急成这样?我都多大了?再说,我也没去别的地方,跟大妈家睡的。难不成您跟家里海屁,还得让我旁观才过瘾?我不也是怕妨碍您才出去?您不领情算了,干嘛嚷嚷我?我怎么了我?”
“你怎么了?你出去不说一声,就不想想我会不会着急?”好!他还挺有理!
“您干嘛着急?”
“你说我干嘛着急?你小子是那让人省心的主儿么?!”
“那我也总不能在您兴头儿上忽然冲过去,跟你说,‘大叔,您慢慢享受,好好海屁,我出去溜达,不打扰您’吧?”
“你就不会留个字条?!我给你打电话时,你就不会接个电话,让我放心?!”
“对不起,我忘了,下次注意,成么?还有,我压根儿不知道您会担心,不知者无罪,您批评不着我。”
“你不知道我会担心?我哪天没为你担心过?!我为你担心还少吗?!”
“我又没请您担心我,我一成年人,用不着别人担心。”
早t应该看出来这小王八蛋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他这整整一晚上急得火上房到底为了什么?自娱自乐?
霍炎的不以为意,轻描淡写,此时此刻无异于是在拱火。唐一凡再好的脾气,也不能容忍这种漠视。
“成!你翅膀硬了,用不着我了,是不是?万享娉跟你亲,她是香饽饽,我是馊馒头,是不是?我唐一凡就当养了一条没良心的狼,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了,以后我要是再替你担心,我t唐字倒过来写!”
“您不是早知道我是一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何必气成这样?气大伤身,真要气出个好歹,我可担不起罪过。您决心表完了,我也听进去了,请问我能走了吗?大妈跟乐队的哥们儿还等着我出发呢。耽误我的工作,就等于耽误您日进斗金,您可别忘了。”
“唐先生,您说……”
“谁让你进来的?当我办公室是菜市场么?谁想进就进,门都不用敲,一个个都跟谁学的?!”
有一种人天生倒霉,特别不会挑选登场的时机,稍不留意就成为无辜的承载于己无关的怒火的炮灰,无端端挨骂又受刺激。
何贺就属于这种倒霉鬼儿。
“我敲了,您没回应。”
“没回应就是不许进,这点儿道理不懂?!我公司的艺人是不是都是这种四六不懂的混账玩意儿?!”
“上梁不正下梁歪,大叔,有个词儿叫‘上行下效’您知道么?上头的人要是行得端,做得正,底下人自然会规规矩矩。您挺忙,我也不好意思妨碍您,我先告退。”
幽幽雅雅弯起唇角,吐出来的却都是嘲讽,霍炎很识相的下台鞠一躬,把舞台谦让给急于表现自己的新人。
唐一凡真想破口大骂霍炎,但碍于外人在场,还是卯足气力把谩骂阻挡在牙齿拦截之中,没兴趣给人看热闹。
霍炎走的时候保持目视前方,不往两边看,哪怕是与何贺擦肩而过的瞬间,都懒得浪费自己的视线,将何贺无视到底。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历史发展必然规律,他霍炎仅仅是个渺小到还不如一粒沙粒大,又有什么能力违背规律?
他能做到的,无非就是装傻充愣,逆来顺受。
以卵击石,只能徒留笑柄。
尽管心破了个大洞,往外喷溅着血液,至少颜面完好无损,没把尊严葬送得太狠,应该知足。
他活了二十二岁,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的知足了二十二年。
“你来干嘛?”余怒未消,波及到他人也请那位同志自认倒霉,他唐一凡实在无法立即拿出好态度接待。
再者说,他是老板,没必要给底下人太多好脸色,好态度,太和颜悦色,太细致入微,太在乎,太同情。
他做的再多,除了养出一条白眼狼,得到一个多管闲事,瞎操心的头衔,实在没看出能落下什么好处。
“唐先生,您脸色不好,是不是一宿没睡?您现在是不是不舒服?我给您按摩一下吧!我在家经常给我父母按摩……”何贺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走近唐一凡,献媚。
不耐烦的挥开何贺表达关心的双手,唐一凡的脸依然严厉。
“我问你来干嘛?!”难道他真的这么没分量,镇不住场子,才让这些人不把他当回事?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何贺怔了怔,状似委屈的扯出一抹苦笑:“您说今天帮我引见我的经纪人,让我这个时间来找您,您心情不好,我等等再来便是。”
唐一凡轻轻合了合眼,沉口气压下满腔戾气,“抱歉,我忘了。你坐那儿等会儿,人应该马上就到。”
“是。”
“还有,请你以后注意自己的身份,只要你老老实实做好你分内的事,自然不会亏待你,不用特意讨好我。游戏规则相信你懂。”
“是,唐先生,我以后一定注意。”何贺低头应声,谦卑的姿态下看不到真实的表情变化。
早出晚归,回来就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如非必要基本不出房门半步,在万享娉帮他找到房子,正式搬离之前,霍炎决定尽量避免和大叔正面接触。
其实,他也知道,他要是暂时搬去宿舍住,大叔也不会阻拦,但他心中仍旧滞留着分量惊人的不舍。
他想在彻底拉开距离之前再多停留在唐一凡的地盘久一点,再偷偷多看唐一凡久一点。
甚至不用看,只要和大叔共处一间房子,他就会觉得特别踏实,特别有安全感。哪怕这些感受,现在只会使得他更加心疼,他还是抑制不住对于那些东西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