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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下天枢神君的话，九尾拜谢离去。只剩下个瘦长的身影独自怔忡。

过了片刻。

“出来吧，破军。”

天冲神君从洞后闪身而出，坐到没有下完的棋局前，“我没想到你会帮他。”

“你没想到的多了。”天枢的眼睛盯着棋盘，神思却已离了仙界。

天冲斜眼看着天枢，“你不会是有什么私心吧？”

沉默片刻，天枢收回心绪，抬起头，“你要去玉皇和紫微那告我吗？”

天冲笑笑，“你知道我不会。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你当年狠得下心，能修身成仙，现在可借九尾之手拆散宸和末。可是他们呢，只会为眼前的情欲所控，争执不休，患得患失。所以说，妖就是妖，怎样也成不了仙。”

天枢眉头一皱，“你根本就不懂。”千般滋味浮上心头，他起身朝洞口走去。

“唉？你干什么去？！”

天枢不答，径直走到洞外。天冲追出来，在后面大喊：“贪狼！你去哪？这是你的洞府啊！”

天枢已从小童手里接了拂子驾云而去。

人间。

寅时将近，夜色里依然是一团团化不开的浓墨。

戎末已经跑得筋疲力竭。刚才在客栈里突然闻到那熟悉的气味正在向自己慢慢靠近，他不顾一切地现了原形从窗户跳出来，逃进了最近的村庄。

不是敌不过，是纠缠了几百年，戎末实在是累了、倦了，不想再解释了。可造物弄人，也弄妖。偏偏越是想要逃避，便越是要一次次地相遇。他们是不死之身，但无论身边的朝代如何地更迭，周遭的一切怎样的物是人非，他跟慎宸之间的恩怨情仇却仿佛始终只在一个轮回之中无休无止地循环往复……

戎末觉得自己的四条腿正在逐渐地失去知觉，他索性慢慢停住脚步，站到一棵树下，化了人形──一袭青衫，素袜云履，再无其它装饰。

顷刻，脚下的震动伴随着几声低低的虎啸由远及近。戎末转过身，看着尘土飞扬之中跑出来的身长十几尺的猛虎，在靠近自己的同时变成了高大威武的男子。

“宸……”

戎末刚一张口，慎宸的一只手已经掐住他苍白纤细的脖子把他推到了树干上，“你还想往哪逃？！”

戎末头上的银簪掉落在草丛中，发髻瞬间散开，浓密的黑发一泻而下。他挑了挑浅浅的薄唇，从头发的缝隙里露出个惨淡的笑容，“‘寅’是你的时辰，我当然逃不过。你早就发现我了，专等着这个时机呢吧？”

“知道就好。”

“你到底想要怎样？”

“实话。”

“实话？我跟你说过千百遍了。”

“那不是实话。”

“你不肯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要不你就吃了我。”

“我会的！但在那之前你要把一切都告诉我。”

“哼！”戎末不屑，闭了眼睛。

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激怒面前这只暴躁的老虎。这次也不例外，慎宸亮出獠牙，手上开始加劲。

戎末忍受着粗糙的树皮摩擦着后颈带来的痛楚，渐渐现了妖形。一对尖耳从变成了白色的发丝中钻出来，他皱紧同样变成了银白色的眉毛，猛地睁开双眼，两道莹莹的绿光照到慎宸脸上。

慎宸呆了呆，手上的劲道立刻松掉几分。戎末的妖形──邪恶、妖艳，天下无双。他记不清见过多少次了，可如今看在眼里，依然让他觉得惊心动魄。

戎末的笑意再次浮到脸上，慎宸低吼一声，向前一步，身体抵住戎末，另一只手也掐上了他的脖子。戎末只是笑脸盈盈地看着慎宸，不肯抵抗半分，这让慎宸越发地恼火。

良久，戎末的妖气开始减弱，窒息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朝他压过来，他再次闭上眼睛，眼前出现了白茫茫的一片……

是什么正落在身上？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