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走到他面前,想伸手安抚她这个失态的弟弟。
可姜随却痛苦的抱头蹲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权倾的手僵在空中,又缓缓放下,她僵硬的动动头,低头看看六魂无主的姜随。
她柔柔道,“小随,有事你可以和我说的,你从前不是说我是你一辈子的阿倾姐吗……”
权倾忽然想起,姜随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开口唤她一声“阿倾姐,”她仔细看他,记忆中那个青涩寡言的少年已经出落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了。
原来时间过了那么久了,久到记忆模糊,物是人非……
“阿倾姐……”姜随仰起头,清凉的泪珠已经夺眶而出,点缀在他无暇的脸颊上,他活脱脱的像一只受伤的小狼。
“唉,姐姐在,”权倾顺势蹲下身子,轻轻的拍打他颤抖不停的后背,出言安抚他,“我不知道当年生了什么事,但我想,我不能失去你,不能让你深陷泥潭,更不能让你有危险。”
她凑近姜随耳畔,低声道,“傻小随呀,你可知道如今的尊夫人是谁。”
“阿倾姐,”姜随和权倾面对面,他的鼻尖上还挂着泪珠,“我知道的。”
权倾,“……”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姜随抬起手,擦擦眼角的泪,他在笑,却笑的让人难过悲伤,“阿倾姐,若是我知道当年买下她,会成今日的局面,那我一定不会提议买她。”
“小随,”权倾失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姜随。
姜随笑了,笑中带泪,一脸破碎,向权倾道来当年合习一事。
那天,下着绵绵细雨,湿漉漉的街道,五颜六色的伞,还有墙角青绿绿的青苔,以及商人小贩热情的吆喝声。
姜随就是在这乱糟糟的集市上,现了孤零零缩在角落的“姜禾”。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是他旁边的女孩看见后惊讶的捂了捂嘴,然后拉了拉一旁眉目如画,端庄大气的女子,“母亲,她被锁住了。”
女子正是姜随的生母,木柔。而女孩就是真正的姜家嫡女,拥有凤凰星命的未来帝后—姜禾。
木柔摸摸姜随的头,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也是一惊,满脸不忍。
只见那女孩衣衫褴褛,身上有许多被抽打的伤痕,手脚还被粗大的锁链捆住。
她虽年岁小,却已显示惊人之姿,让人过目不忘,她的表情冷淡,没有一丝波澜,而最让人难忘的是她一双眼睛。
不仅仅是美的勾魂夺魄,更是因为她眼里自然流露的野性和狠劲,一眼望进去,是万丈深渊。
而她旁边还有许多和她一样衣衫褴褛的女孩,却没有她那样的眼神。
木柔带着姜随他们走过去,柔声询问,“孩子怎么卖的。”
“夫人好眼力,”大胡子男人笑开了花,热情道,“这些丫头好啊,脑袋瓜聪明,若是伺候小姐,最最是合适,夫人若是成心想买,其它的都好说。”
木柔想着出前姜正交代的事,让她给姜禾买个贴身丫鬟,又想想确实是需要,便弯下腰,问,“岁夕喜欢哪个,自己挑。”
她总是对女儿亏欠许多,因为凤凰星命的原因,姜正管姜禾极其的严厉,要求很高,大多数时候都被关在府里学习诗书礼乐。
这次外出,也是木柔苦苦哀求,甚至让姜光采也去请求了,才让姜正吹胡子瞪眼,不情不愿的答应,临行前也是再三嘱咐,生怕出了差错。
姜禾摇摇头,她碰碰一旁的姜随,“北亭,阿姐选谁好?”
姜随手一指,指着那个眼神狠历的她,温声道,“她。”
那一瞬间,他们的目光触碰了,明明是年岁尚小的时候,可姜随时至今日都记得他当时心扑通一声的声音。
姜禾朝木柔道,“母亲,我就要她了。”
“好,听岁夕的,”木柔又问大胡子男人,“多少?”
“十两银子一个,夫人,”大胡子男人兴高采烈的回。
“好,”木柔道,便招手让人付钱,她还欲言时,身旁的人叫住她。
“夫人,不可多买。”
木柔的脸色一僵,又随即恢复过来,“好,我知道了,就要她一个。”
“是。”
木柔转身,一手牵一个走前面。
姜随不知道是心之所向,还是命运使然,不受控制的回头一看。
就那一眼,他对上了她的目光,很浅淡冷漠的眼神,紧紧抿着的唇,任由大胡子男人粗鲁的给她解开锁链,她像一个木偶,无悲无喜。
权倾听到这,大抵明白了,原来是他亲手选的她。
她情不自禁叹口气,“后来呢,生了什么。”
“后来,”姜随眼里一片黯淡,“她被带了回去,她没有名字,只说自己叫阿芙,我们便也那般称呼她了。”
“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知道祖父心里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姜随冷着脸,“直到那件事的生,一切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