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燥热的午后,太阳热情如火,毫不客气的释放自己,无论花草树木一律都焉巴巴的,无精打采的低垂着脑袋。
而权倾就在这足以热晕人的午后被苏太妃罚跪在御花园,理由仅仅是因为当日权倾穿了一身紫衣,太妃认为这是对先帝的不敬。
多么可笑无稽的理由,可权倾那时没有反抗的资格,她还没有违令不遵的权利,而她也堵不起,新帝登基尚是用人之际,苏家,是得罪不起的。
于是权倾顶着烈日,在骄阳下对着容貌姣好,风韵犹存的苏太妃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臣遵旨。”
苏太妃唇角上扬着迷人的幅度,一双媚眼极其勾人,她满意的点点权倾的额头,“权大人,辛苦你了。”
“臣不敢,”权倾的头垂的更下去,腰弯的更下去,语气不咸不淡,“能得太妃指教,是臣的荣幸。”
“哈哈哈哈,”苏太妃的娇笑声在闷热浮躁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御花园里回荡着她的笑声。
她道,“那权大人便在这忏悔到太阳落山,你看如何。”
跪到太阳落山,怕不是想要了自己的膝盖。
权倾面不改色,淡道,“臣遵旨。”
苏太妃的笑容越放纵,甚至连她身边的太监宫女在她的示意下也开始放声大笑。
权倾冷眼看着眼前这群笑的癫狂的人,面上没有显现一丝不满,可心里已经在算计着了。
苏太妃笑够了,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去。
权倾抬眼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身影,内心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着。
她安安静静的跪在御花园,一动不动,背挺如松,面色冷淡,目视前方,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在这一刻,无人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计划什么……
午后的毒日是极其心狠手辣的,丝毫不怜香惜玉,大把大把的散着火一样的热气。
毒刺似的光像刺尖,稳准狠的插入权倾的每一寸肌肤,灼烧着她的身体,她似乎感觉自己由内到外要烧起来了,仿佛一个着火的火堆,下一刻要化为一摊灰烬。
权倾的汗珠子颗颗滚圆似珍珠,仿佛断线的珍珠项链,你追我赶往下跑,大滴大颗的滴落成花。
她感到口干舌燥,内心仿佛烧了一团火,她的视线被咸咸的汗珠遮盖,看周围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权倾随意一瞥,便看到了苏太妃留下的眼线,他满眼精光,目不转睛的死盯着权倾,不肯错过一丝权倾的表情变化。
可他注定失望,权倾并没有丝毫表情转变,只是挺着背,淡淡的看着前方。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走,在燥热不堪的午后,在看戏人和戏中人之间肆意游走。
权倾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的嘴巴泛着一层层的死皮,白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她开始头昏脑胀,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摇摆。
她像在烈日下暴晒的花儿,仿佛立马就要拦腰而断。
权倾死死咬着自己嘴里的肉,强烈的痛感拉回了她快要消散的意志,她一直在死撑着。
她知道,苏太妃在等她低头求饶,可她权倾绝不低头。
权倾的膝盖如同被千万根银针猛扎进去,还沾满了盐粒,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不能完全昏晕过去。
她的膝盖已经浸出了鲜血,热乎乎的血液与肌肤衣服之间深深交融在一起,权倾的膝盖仿佛已经能见到森森白骨了。
忽然之间,权倾感受到了许久不见的清爽,她的头顶一片阴翳,她似乎置身在绿树下乘凉。
权倾贪婪的深呼吸,却连呼吸都是疼痛难忍的,她喉咙干热的像要吐血般,又痒又痛。
她知道是有人,权倾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权倾的眼前是白衣衣摆,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易书来了。
她缓缓抬眼,去看一看那为他遮阳的人,去看一看她的心中人。
权倾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满满都是心疼和关心的眼神,那双温柔的眼眸里盛满了对她的喜爱和怜惜。
易书一手执伞,一手抚摸上了权倾滚烫的脸蛋,他弯下了腰,眼中一片阴翳,晦暗不明的眼神里透着狠厉。
权倾本想扯嘴微微一笑,让易书别担心,可浑身上下不同的痛感让她说不出口,脱口而出的是,“城白,我等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