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姐放心,薛尚书既然只送了银子,就说明那边都打点过了,有银子了什么也都好办了。只不过我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书信往来的,我只能查到薛尚书往冰岛送银子,却怎么也查不到冰岛怎么往京城递消息。”
“查不到才是好事,若先生能查到,其他人也能查到,郭公一家在冰岛也不甚安全。”
任紫秋心中猜测,她外祖父跟京城定然有联系,只不过怎么联系却很隐秘。查不到才好,只要外祖父一家平安就好。这一世她会等到圣上大赦天下的那一天,会护得他们平安归来。
任紫秋的心颤了又颤,还有几年呢,她能徐徐图之。薛尚书薛方耀,薛敬的爹,任紫秋的心中徘徊着这个人。前世她从没见过外祖父跟薛方耀有过往来,对于此人陌生不已。
“小姐,给郭公那送银子我定想法子帮你办成。至于药材,我再想想法子,能送出去咱们就试一试。”叶佩想了想,宽慰着担忧不已的任紫秋。
“那就多谢先生了。”
“小姐客气了,当初我受伤若不是小姐帮我,我有没有命在都不好说,小姐就不需客气了。”
任紫秋点点头,给了绿果一个眼神。
“小姐,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该回了。”绿果给任紫秋披上风衣,叶佩送他们出屋子。
任紫秋瞧见刚刚开门的小男孩站在一位妇人旁边背书,妇人正洗着衣裳。小男孩背着背着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下文了,妇人拿起身旁的鸡毛掸子照小男孩屁股上就是一下。
“把手伸出来。”妇人严厉的盯着小男孩,小男孩畏畏缩缩的伸出手,“啪”的一声,那声音之响连任紫秋都吓了一跳。
任紫秋好似看到了前世,在陈家母亲的院子里,那时候哥哥陈居梁也如小男孩这般大,母亲每隔两日便要检查哥哥的课业。
每当哥哥背书背不出时,也会如小男孩般愁眉苦脸,不过他哥哥会让母亲提一个字,母亲给了提示,就让哥哥伸出手来。母亲手里拿着戒尺,每提醒一个字就打一下手板心。
那时哥哥每每刚伸出手,母亲的戒尺还没落下,哥哥就缩回手去,将手藏在身后,然后快的背完下文。
之后笑嘻嘻的同母亲说,“娘,我背完了,带妹妹去玩啦!”说着就跑了,母亲总是慈和的看着跑了的哥哥,不忘嘱咐他一句,“看好妹妹。”
“啪!”又是一声抽打将任紫秋的思绪打断。
小男孩忍不住的流出眼泪,“娘,我错了,我这就背书。”
叶佩看不下去了,连忙走过去抱住小侄子,“姐,才文还小,仔细打坏了。这不家里还有客人在呢!”
叶佩的姐姐一看叶佩上前护着,“哼!还小,他几岁了,你几岁就能吟诗了,让他背个书就会偷懒。你还护着,让开,不打不成才。”
叶佩的姐姐显然根本不在乎家里有没有客人,说着就要开打。红果凑着任紫秋耳边,“小姐,我没骗你吧?这般泼辣的妇人,我真是头回见。”
“夫人且慢!”红果话还没说完,任紫秋已经往前走去。
叶佩的姐姐回头一看,呆住了。“你是哪家的姑娘?怎生得这般俊俏。”
这话一出叶佩吓了一跳,他姐是健忘了吗?昨个不就同她说过会有位小姐来此有要事办,让她在家声音动作收敛些。为此,还是约了正午她姐姐出去买菜的时辰,让任紫秋她们来。
任紫秋笑着答,“多谢夫人夸赞!夫人很勤快,在洗衣裳?”
叶佩的姐姐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大木盆,“是呢,家里只两个大男人,我一个妇人不洗哪有人洗哦!”说着还瞟了一眼叶佩。
任紫秋笑得更甚,“咱们女子洗衣裳总爱用木棍去敲打衣裳,手上得用巧劲。若是力道大了,布料就容易被弄破,那就糟蹋了一件好衣裳。若是力道用小了,污渍又去不掉,您说我说得是不是?”
“小姐怎知道得如此清楚?可不是嘛,别小瞧洗衣裳这活计,不老干的人就干不好。”妇人年纪并不大,看着约莫二十出头,此时脸上的愠色已经消散,只好奇的盯着任紫秋打量。
“是呢!其实督促稚子读书也是如此。您定然是很爱惜自己的子女,如同洗衣裳时爱惜这衣物一般。可若只一味的用木棒去捶打,衣裳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布料破了,衣裳也就坏了。”
“大姐您说是不是?”
“这?孩子不打不成器啊!”叶佩姐姐话语已经软和下来,不似刚才那般凌厉。
任紫秋拿起放在小几上的《三字经》,翻到刚才小男孩读到的那一页,仔细讲解给他听,之后再让小男孩把刚刚没背出来的这段再背一遍。
小男孩很流利的就背了出来。妇人此时走过来问他,“刚刚怎么没背出来,怎么现下又背出来了。”
“经过这位小姐的讲解我懂了什么意思,就很好背了。”小男孩如实回答。
任紫秋此时对着妇人说,“大姐,咱们洗衣裳时除了用木棒捶打衣裳,清理污渍外,还需用到皂荚,将皂荚放在衣裳有污渍的地方,没一会衣裳上的污渍就洗干净了。也不用咱们再那般大力的去捶打,你说是不是?”
“这,小姐所言甚是,小妇人听明白了,文才过来谢过小姐。”小男孩恭恭敬敬的向任紫秋施礼,任紫秋扶起他,“若是再有不懂的问你舅舅或者先生,懂了书中的意思,背诵起来就容易多了。”
“多谢小姐!”
等叶佩送了任紫秋出院门,叶佩心中不由得佩服,能将他姐姐说服的人,从他出生就没瞧见过。
回到屋里,瞧见一百两银票旁还放着二两碎银子,“这银子,不是说了他不要银子了嘛!诶呀,这可怎么办?”叶佩拿着二两银子如同烫手山芋一般,向爷那汇报吗?
任紫秋出了巷子,绿果扶着她,“其实叶佩的姐姐就是性子急躁了些,小姐用洗衣裳做比,她还是明白的。”
“恩!”
红果回望了一眼那院子,走在弄堂里,心中万般感慨。这也就是她家小姐了,其他人估计看到这妇人都得绕道走。
任紫秋环顾四周的院墙和她们刚刚走过的弄堂小巷,有些熟悉,该是她前世走过这样的地方,只是有些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