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墨霁的眼神依旧空洞,礼貌应,没什么音调。
哎——
怜卿尘在心中叹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不再开口,两人陷入一种尴尬的沉寂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冷打破这份沉寂。
“怜姑娘……”
“嗯?”怜卿尘寻着声音抬头,对上一双蒙上雾气的眸子。
墨霁这是?
那双眸子垂下眼睑,y影将瞳孔遮了大半,不见底的潭水,突然翻涌惊涛骇浪,溢出大片大片的悲伤。
这样的情绪只停留一瞬,很快又恢复成往日的模样,依旧清冷,依旧平静,好似只是一场幻梦,“注意脚下。”
啊?
怜卿尘猜不透她的情绪,还有这句没由头的一句提醒,她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没办法,现在两人并没有到掏心掏肺的地步,就像自己也有不可告人的身份,有的时候,很多话,很多事,对方不愿说,她便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是尊重,也是边界。
马蹄哒哒踏,简单分享g粮吃食后,天满赤se,二人寻了一空旷草地决定就地过夜。
到底是冬季,西南的蚊虫少了许多,也不必担心蛇鼠叨扰,至于野兽一类,除非饿极,待生起火光,也会退避三舍。
幽幽野林,除了簌簌寒风吹入骨髓的凌冽,她们在此处过夜还是相对安全的。
话是如此,安顿好后,两人还是决定轮番守夜,长夜漫漫,小心为上。
入夜,寒意更深,怜卿尘自觉裹上几层裘衣,一张脸被冻得通红,往篝火靠了靠,直到暖意袭满全身才满足。
墨霁莫说裹裘衣,连厚重衣服都没有添加,丝毫没有惧怕寒冷的意思,在离她一米的地方盘腿端坐,见那人冷地将自己裹成圆球的模样,又往本就烧的旺的火堆填了几根木柴。
见墨霁与自己截然相反,清冷端坐模样融入这夜se,怜卿尘好奇问:“墨姑娘似乎不畏风寒?”
火光将墨霁照亮,晕染上一层泛着橙光,朦胧的薄边,青丝倾泻如水墨,不知是这火光将她身上凌冽的气质削弱,还是心绪太过浓郁,怜卿尘只觉心中酸涩,怔怔望着她,不知何时,眸子盈满泪。
无法控制地,那份疯狂抑制的,暗涌的情意,便如今夜明月无云。
她的大脑甚至自觉设想,自己已经无法清晰回想秦玉瑶具t模样,记不清皇g0ng陈设的种种细节,她只记得秦玉瑶总是挂一丝笑,总是温柔,她只记得红墙黑瓦,金碧辉煌。
那些曾经,如今的自己,到底剩下的不过是几个粗略的印象,靠着这些残缺,又如何能g勒出完整的,健全的ai意。
曾经的她,可以问心无愧对秦玉瑶说ai,可如今,这份ai,究竟是ai,是遗憾,还是执念?
那人不看她,手中不停,继续添着柴火,火势更旺,火星飞溅,认真回答,“破云功法至寒,自然不惧。”
眼眶的泪终究没有落下,似乎只有鼻头的红润背叛主人方才内心的千淘万浪。
墨霁添好柴火,头朝外侧了几分,大半张脸隐入夜se,叫人瞧不见情绪,缓缓吐出一句,“睡吧,后半夜我会叫你。”
两人约好,墨霁守前半夜,怜卿尘守后半夜,闻言,怜卿尘轻应,阖上眼,身子不留余力地汲取暖意。
是啊,是ai,是遗憾,还是执念?这份压抑四年的感情,似乎只是在遇到相似的人后,终于找到发泄口,但如今这份感情早已不是纯粹的浪漫,其中复杂,即使墨霁就是秦玉瑶,变了许多的两人,还能回到从前吗?
明月皎皎,万星无辉。
理智与感x的争斗再过激烈,也敌不过疲倦,当困意袭上心头,那些或喜或悲的思绪全都落了下风,与其为难自己让二者再争斗,不如先满足身t,怜卿尘如此想,也如此做,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踏实,待墨霁唤她,再次睁眼,已是白昼,林中升腾绵延雾气,原本熊熊烈火只剩下一堆残留的,破碎的黑炭。
“嘶——你守了一夜?”见天se如此,怜卿尘眉头微皱,似有恼意,甚是不解地,带着几分g涩的沙哑,质问墨霁。
“见姑娘睡得安稳,抱歉,墨某擅作主张违约了。”
语气诚恳礼貌,不加掩饰地道歉,倒让怜卿尘责怪的话堵在嗓子眼,只好闷闷回她。
“下次可以叫醒我,接下来还要赶路,需养好jg神。”
“我睡眠浅,昨夜亦合眼休息过,不碍事。”
这下,怜卿尘彻底失语,摆摆手随她去,又从背包翻出一张画满图的纸,对着这张纸b划道:“地图上说,青城镇一百五十里处有一个小村庄,我们已经行了百里,今夜应该可以去此地休息,在出村五十里的河口,届时乘船,沿河而下,五日便可达云碧城边界了。”
“好。”墨霁点头,将灌满的水袋递到她身前,“先喝水吧。”
怜卿尘接过水袋,小口喝着,不是冬日的冰凉,还有丝丝暖意,为她g涩的唇嗓送来清冽,“多谢。”
两人整理好后,再次驾马赶路。
西南群山巍峨,山路狭窄泥泞,空气中弥漫着一gu混着沙土气的青草闷腥味。
天公不作美,本就难走的山路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渗人的寒将衣物浸sh,两人本想顶着雨尽快到村庄,雨势却越下越大,一副要将两人彻底吞噬的气派,又迟迟不见任何人烟,无奈两人只好先寻避雨处。
墨姑娘,好像有一个山洞!”怜卿尘指着一处与周围青翠不同的幽深惊喜道。
待两人走近,衣物sh了大半,幸运的是此处的确是山洞,洞口不大,洞口处洞壁呈现灰棕se,深处似乎是近墨的紫黑se,还有几抹不易察觉的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