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屋内昏暗寂静,似乎是没人。
谢枝回了会儿神,于是下床摸黑拿了架子上的衣衫披好,随意用手梳了梳,便往门外走去。
此刻夜已深,离王府内也静的很。谢枝手上没提灯,路上有月光照到的还好,照不到的漆黑处她便只能小心翼翼地摸黑走。
只走了一刻钟不到,忽见不远处有一人独自伫立,借着月色,谢枝勉强看清了那人的脸,于是她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温时良?”
那人侧过身来,清润的眉眼浸润在皎皎秋月中,看见唤他的人的模样时,面上立时浮现难以掩饰的喜色。
“生生,你醒了?!”
“嗯,刚醒。”谢枝道:“这般晚了,你在这儿站着干嘛?不回房休息吗?”
温时良温和地笑了笑,摇头道:“我不在离王府住下,如今还没走,也只是我想等你醒了看看你,确定你安然无恙,就要回去了。”
“回去?”谢枝想到的是温时良租住的那废旧小院。
温时良道:“当时就第一时间想同你说的,只是我去到雪庐时,家丁却告知你和江上影去了军营,可能要许久才回京都……”
谢枝不自在地抓了抓脸,道:“听说漠北军骁勇善战,难得一见,便想着跟过去看看……”
她竟也学会对他扯谎了。
温时良唇角的笑意变淡。
他又岂会不知,江上影怕他加试过后去纠缠谢枝,便干脆将人带在身边,还挑了个他进不去的漠北军营。
而他未见到谢枝的这些日子,似乎是生了什么,能让谢枝偏袒起江上影了。
“听着倒还不错。”
谢枝也不知自己胡乱说了一通啥,终于等到温时良递台阶,她便着急忙慌地顺着台阶下了,“是吧是吧……”
“对了,你方才还没说你那日找我何事呢?”
“哦,也没多大的事。”温时良轻声道:“只是我在加试中表现还算不错,圣上封了我一个都察院都事的职。”
谢枝瞪大了双眼,“都察院都事?这不是正六品的官职吗?状元都只封了个从六品,圣上这般做,不会让你遭受同僚非议吗?”
听到谢枝关心自己,温时良心中不禁欢喜,他温声道:“不会的。”
谢枝不信。
都说这官场就像皇帝的后宫,今天你算计我,明天我算计你,每天活得都像是在绳索上走,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那你也得小心些,有事你多和太傅商量,左右他是你老师,不会置你于不顾的。或者你也可以来找我,大忙我帮不了,可小忙我努把力还是能帮的……”
身前女子的身形单薄如纸,明明是这样弱小的身躯,却偏偏大胆地同他说有事可以找她。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他动心。
可偏偏……多了个江上影!
温时良隐去眸中的烦躁,应声道:“生生,谢谢你。”
谢枝微愣,认识温时良这么久,她虽多次提出要帮他,可他却不曾向自己主动提出请求。因此,她并未真正帮过他什么。
这一声谢,她受的实在惭愧。
“朋友之间不言谢。说来你的伤好了没有,苍梧楼那夜我并非有意丢下你不管,实在是……之后你的小厮有寻到你吗?伤势有没有加重?”
朋友……
刚刚溢出暖流的心口此刻却变成了熬煮苦药的药壶,一口接着一口地往外泛着酸水。他勉强忍住喉间酸涩,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答道:“寻到了,并未加重,如今都大好了。”
谢枝安心了,“那便好。我还怕江上影下手不知轻重,伤了你……”
“那日确实是我没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