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影双目赤红,阴鸷的双眸中掺着不容忽略的偏执和寒意,好似谢枝只要点一下头,他立时就能扑上去如凶狠的狼一般一口咬断谢枝的脖颈。
马车之外的雨好似下得更大了些。
雨幕中雷鸣忽而一闪,将车内本就郁郁的气氛渲染得愈沉闷压抑。
被雨水沾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她紧抿着唇。
掩埋于心底的事实被人一点一点剥开,让鲜血淋漓的伤口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几乎是要用尽所有力气,谢枝才能努力压抑住喉间不平稳的喘息。
“……阿兄他们都和你说了?”
她缓缓转回头,对上江上影病态猩红的眼。
看似对视,其实目光毫无焦距。
“我……”谢枝顿了顿,“你还记得崇光寺那一次吗?”她没等江上影回答,又接着说:“那次我早料到你会对我下手,或是绑架,或是杀了我,这我都不确定。但我还是去了,不止因为想要再见你一面,还因为我想借你之手死去。”
“当时爹爹他们还要许久才能回来,若是没让他们亲眼见到我死的模样,也许他们就不会太过难过。顶多一两年,他们就能将我忘了,届时他们再也不会因为有个体弱多病的女儿而整日忧心。”
江上影默不作声。
谢枝自嘲一笑,道:“谁知,我却又阴差阳错地活了过来……”
“然后因为知道谢家会蒙遭大难,所以为了保全谢家,你才勉强放下死志。”江上影接道。
他早觉得谢枝活过来没那么简单,不止因为军营那一件事,还有此次猎场的事也让他无法不在意。
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提前知晓那么多事情呢?
答案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同他一样,是重生。
又或者,是得了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
毕竟,谢枝上辈子只活到了十七岁,她连之后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重生来避免一切事情呢。
“……嗯。”谢枝缓慢地点了一下头,心知江上影已经猜出她死而复生的一切。
半晌又抬眼去看江上影,“那你呢?”
“本该对卫岚死心塌地的你却突然转头来纠缠我,若说你是因为那一剑而忏悔,实属有些荒谬。”
谢枝平静地说:“江上影,你也和我一样吧,知道未来会生什么,知道自己乃至所有人的结局。所以不惜一切地尽力避免……”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原来的结局,所以才想要改变,不是么?”江上影突然倾身过来,双手撑在谢枝的两侧,鼻尖离谢枝只有几不可见的距离。
“温时良说的不对,明明我才是那个最先遇见你的人,最先被你承认的人是我才对。若不是那夜分别,如今根本没有他温时良出现的机会。”
七年前的那一夜早已被谢枝连同那一剑给埋进土里。
就算江上影想起来又怎么样?
都过去了。
“你说错了。”江上影步步紧逼,谢枝也不甘示弱地回视,气急了便口不择言道:“若一定要选,这一世,我只会喜欢……唔唔!”
江上影捏紧谢枝微凉的下颚,黑眸里升腾起愤怒的怒火,他狠狠地碾压着谢枝的唇,语气凶狠执拗。
“这一世,我就算是死了,你也得为我守一辈子的寡!若你死了,碑上也只能冠上我的名字!想和温时良在一起?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