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打得就是这个主意,何况师父日夜兼程回乡皆是由他转交的书信引起,心里还有些愧疚,想着先行回去打探一下消息。
徐钰伸长脖子顺着乡道往长柳村方向看了看,想了想点头道:“成,你先回,要是魏家没人就去我家。”
想也知道,魏家肯定没人,依魏景行那小子的行事,说不得他前脚出发去京城,这小子后脚就出发躲了出去。
一想到魏景行早有谋划,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就没觉得两人能长久,徐钰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找到人抓住狠狠收拾一顿,太无法无天、自作主张、自以为是了!
得了允许,刘树喜滋滋打马往前,快马加鞭的同时狠狠吸了口气,觉得京城虽繁华,但还是家乡的气味好闻。
田间地头忙碌的人不少,可徐钰一行人车多马壮,寻常人不大敢上来打招呼,倒是有认识徐钰的,连忙跟自家人说,引得地里的人频频看来。
越靠近长柳村,熟悉的人越多,尤其是看到先行的刘树,有人朗声问道:“小树,你回来了,阿钰呢?”
“现在可不能叫名儿了,得叫人探花老爷!”
“是哩,怎么就你一个,探花老爷呢?”
下地干活的人纷纷涌到地头,拄着锄头拎着镰刀,七嘴八舌询问。
刘树心下很是与有荣焉,面上却是一派谦虚,甚至下马跟各位长辈抱拳行礼,笑道:“师父在后面,我骑马先回来报信。”
得知徐探花回乡了,众人纷纷喜笑颜开,甚至有人磕锄头上的泥土,“得回去了,徐家要是摆酒,咱们得帮忙呢!”
这话一出,旁人也待不住,纷纷往村里走。
还有人催刘树,“小树你骑马快,先回去说一声。”
得在村口放炮仗迎接,这可是长柳村几百年来的大喜事啊!
刘树又是拱手行一礼,才翻身上马,小跑前行。
后面跟着的众人见他如此有礼数,纷纷感慨:“这读了书就是不一样,看小树,以往就是个毛小子,现在都有了读书人的风度。”
“嗯,还跟咱们行礼呢,我也就在县里见过,那些学子见了面相互抱拳。”
“咱们也受了读书人的礼了嘿嘿嘿······”
待离众人有一段距离,确保扬起的土尘不会吹到人脸上,刘树才快马加鞭,哒哒的马蹄声在村道响起。
听到院外响起的马蹄声,在家的人还没来得及出门瞧,声响就已远去。
远远见魏家院门紧闭,刘树扯着缰绳放慢速度,走近了蹬直腿向院里瞧,可惜魏家院墙高,他只看到个叶子茂盛的桃树尖儿。
下马趴在门缝上瞧,没能看出个所以然,只得上坡拐弯,踏上往自家和徐家去的村道。
远远有小孩子欢呼着奔来,眼看近了又急急停步不敢往前,只管“哥哥”、“叔叔”的叫着。
刘树下马,道:“在家可有听话?天儿热了不能往水边玩儿······”
一路说着话,步行往家去。
徐家人出来在院门口等着,倒是刘树爹娘见他慢吞吞,不由恼道:“这小子,来报信还这慢。”
尤其是他娘刘氏,恨恨的眼神犹如刀锋,刘树扬起笑脸快步走,大老远道:“师父在后面,马上到家。”
刘氏往前走了几步,待儿子走近了扬手打他肩膀,“个臭小子,办个事慢慢吞吞,没见我们都等急了么!”
刘树嘿嘿一笑,露出了几分憨厚。
白氏念他日后还要照顾儿子,且心里惦记举家外出不知归期的亲家,勉强露出个笑,道:“让小树进屋洗漱,跑了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跟着师父不苦,我来我来······”刘树避开徐茂来牵马的手,自己拽着缰绳牵马进徐家院子,说起当日京里新科进士跨马游街的盛景来。
得了自家重孙口信的老里正,一边让长子将准备好的炮仗带去村口迎人,一边自己拄着拐杖颤微微出门。
可惜,他才出了自家门前的巷子,就听见炮仗声,索性站在路口等。
徐钰与镖师告别,并邀请他们来吃酒,末了抱拳与道喜的乡亲们打招呼。
见村里一众小孩围着马车好奇地瞪大眼睛,顺手抱起距他最近的孩子放在车辕木板上,“进去坐,咱们回家喽!”
被抱上车的孩子先是一愣,继而快手快脚爬进车厢,咯咯笑着掀开车帘看。
别的小孩也伸着手要抱,待进村时,车厢坐了一群孩子,徐钰陪着众人一道步行。
有人打听他当了几品官儿,有人好奇俸禄,还有人问皇帝威武不······一行人哄笑着,好不热闹。
刚拐过弯见路口站着的老里正,徐钰加快脚步。
老里正已经是老眼昏花,待人走近了才看清穿着最华丽的少年,乐呵呵道:“阿钰,好样的。”
“家里多亏了里正爷爷照拂,您身子可还成?”徐钰扶住人,关切道。
“还成还成,你回来好,日后啊村里事儿就得你大伯做主了。”知晓徐家人还等着,老里正没多啰嗦,只催着徐钰赶紧回家,待晚上和大伯(新任里正)商量摆酒的事儿。
其他人陪着徐钰一直到徐家门口,也不进去,只道:“可得多摆几日酒,让你弟弟侄子孙子沾沾你的文气,日后读书也能读出个名堂来。”
信义、信智兄弟俩抱下孩子,赶马车进了院子,徐钰和乡亲们道别。
刘树赶忙上前说自己这会儿打听到的消息,“师娘一家早早就举家出游,也没说个归期,只留了一封信,说你知晓······”
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徐钰索性不着急了,摆手道:“你也先洗漱吃饭吧,晚上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