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以为那些事被瞒得极好,其实江明煜早就知道了,早在母亲和他的争执中,早在父亲偷偷给一个陌生的少年打钱,早在他听到过录像里父亲和自己那位同父异母弟弟的对话。
父亲是落败的头狼,他自知衰落,再也无法在正面打败长子,心甘情愿交出权力。
然而他的心病难解,他无法立刻释怀曾经温顺的儿子如此“叛逆”,只好选择这种手段——给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打钱,以此来找回逐渐被削弱的自尊。
江明煜不在乎这些,或者说他曾经在乎过。
但是在父母无情地撕碎他的日记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自己在是父母的儿子之前,首先是冠姓为江的江明煜。
他大概能猜到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弟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设计了这场绑架,他只是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人因为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受到伤害。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保护一切,谁知他依然会在这种时候手足无措、无能为力,只能祈祷陈酥的平安。
万幸,小丈夫还好好的。
现在,就好好地躺在自己身边的病床上,洁白的被子盖到胸口——是江明煜亲手为他盖上的。
湿漉漉的头发用一个粉色小皮筋扎起来,因为江明煜知道陈酥最喜欢干净。
他输液的手太凉,江明煜亲自帮他握了一会儿,后来才用护士送来的热水袋换掉了人肉暖手宝。
他想,如果陈酥快点醒来,自己合该把一切都告诉他的。
如果他愿意,也可以离婚。
惊吓
陈酥梦到了往事。
母亲死后他的第一次搬家。
那时父亲忙着讨好新抱上的大腿,根本忘了家里还有个年幼的儿子。
陈酥方向感极差,一次出门后就彻底迷路了,他给爸爸拨电话,爸爸没接,再打过去,手机就关机了。
陈酥小小的一个糯米团子,在小区里溜溜达达,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家的那栋房子。
这处别墅是爸爸的新情人送给他的,虽然不算特别昂贵的地段,但是交通便利。
梦境到这里就不怎么清晰了,陈酥觉得可能是梦境素材不怎么充足了,毕竟他早已不记得这处房子了,这只是他跟随父亲的无数次搬家中最平平无奇的一次,唯一特别的地方可能就是它是第一次。
他看到小小的自己沿着林荫道向前,却在右手边看到了一排栅栏。
栅栏后跪着一个人。
陈酥似乎还记得这件事,他的确曾经在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哥哥,只不过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早已记不清了。
在梦的最后,那个格外好看的哥哥好像站了起来,他扒着栏杆,焦急地朝自己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