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御拿起笔,惜字如金吐出一字:“嗯。”
“行,那奴才告退。”她转身便要离开。
祁承御听到脚步声,下笔的力道加重,折子上晕开一片墨汁,他这时才将眼神落在她的背影上,捏笔的指尖白,在她即将踏出殿门时,开口了。
“如果你还想留在养心殿侍奉,朕也允。”
他很想忽视自己内心的悸动,不想承认自己对一个太监关注到了荒唐的地步,虽是天子,但他由不得自己随心所欲,也不能让一个奴才左右自己的情绪,但他已经很克制了,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想留她的心。
姜柚宁脚步一顿,声音淡漠:“奴才觉得去禁卫军营甚好,谢皇上赏识。”
侍奉个什么鬼?这狗皇帝如此喜怒无常,动不动就罚她,她又没有被虐症,喜欢卑躬屈膝看冷脸。
听到这话,祁承御呼吸一滞,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姜柚宁对端王笑得那么欢,他心脏就很不舒服,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自己往日果断狠绝的性子去哪了?为何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他整个人很乱。
“嗯,过半月时间就是太后寿辰,三国使臣会入宫,最近宫中的守卫需要加强,你与谢亦卿两人商讨一番,到时不要出任何岔子。”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就这样吧!再这么下去必受其扰,而他只能克制,他不想成为父皇那种强取豪夺,最终造成无数悲剧的人。
祁承御想不到,他在压制自己成为先皇那种看上就掠夺、荤素不忌的人,最后却成为太后那种为爱偏执的疯子。
“是。”姜柚宁应了一声,抬脚便往外走。
李公公自然感觉到两人的气氛变得很怪异,不复往日的和谐,但他做为一个奴才,没有资格插嘴皇帝的心事。
他只能提醒道:“皇上,折子反了。”
祁承御收回眼神,看了看手中被墨滴毁了的折子,竟是反的。
他嘴角勾起自嘲,抬眸扫了眼这空荡荡的大殿,为何感觉这个养心殿变得如此冷清?好像少了些什么?
姜柚宁折了花圃中的一朵花,拔下一朵一朵艳红的花瓣,脑中想着事,她当然不会就这么困在皇宫,想离开的心一直没断过,但她走了,灵芝和小辰子怎么办?走一个她已是冒险,再带两人,被现的几率太大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出现了几个身影。
一个体重目测两百斤的女子手里拿着糖葫芦,华丽的丝绸包裹着她圆滚滚的身躯,勒出几层肥肉,那张脸虽白皙,但双眼被肉嘟嘟的肉挤成了一条缝,下巴最少三层,嘴上沾着糖葫芦的糖浆,她对请安的宫人笑得一脸和善。
“给长公主请安。”宫人们皆下跪请安。
祁雨薇笑着点头,开口道:“起吧,都有赏。”
她身后的两个宫人从袋中掏出碎银递给几个宫人。
“奴才,奴婢谢过公主。”宫人欣喜若狂地接过,却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
这长公主真是人傻钱多,值钱的饰品挂一身,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这身板都能压死牛了,嘴巴就没停过。
当姜柚宁走近时,嘴角一抽,这是公主?但是她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光是那一头珠簪饰,比起宫里的妃子还奢侈。
祁雨薇注意到她,觉得有些眼生,而且这个太监好奇地看了自己两眼,也不下跪。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口齿不清地开口,止住了姜柚宁的脚步。
“你为何不给本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