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暖流缓缓趟过,孟清云阻止了他继续摧残树木的暴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不是没事吗?真要下手杀人,你能杀得了他们吗?况且一旦真杀了他们,我也成了天音宗的敌人,还怎么继承宗主之位,怎么统摄全宗弟子?杀他们不过是一个过程,我要得不仅仅是他们死。”
他的手紧紧拉住李三欠,李三欠望着他的眼睛,两人对视片刻,李三欠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狠戾之色消退,又恢复了平素吊儿郎当的表情,“你说得对,不过就这样放过他,未免太便宜了!”
孟清云知道他想说什么,摇摇头,“你想说去上报刚才他们抢走我东西的事吗?没用的,现在戚氏一手遮天,我又没有证据,况且那块玉原本就是给他准备的大礼,拿回来做什么?”
李三欠挑挑眉,一针见血,“他相信那是五灵玉吗?”
孟清云冷冷一笑,“他会相信的,他不知道那块玉的来历,对于魔气的事并不知情,只要我们不说,谁能猜到那块玉能让人走火入魔?那块玉里面有聚灵阵,可以让人很快地聚集灵力,听说他目前停留在筑基中期无法突破,这块玉对他来说无疑雪中送炭,他不会放过的。”
李三欠摸摸眉毛,笑得不怀好意,“唔,我很期待未来会发生的事了,如果戚昭阳真的入了魔道,天音宗还能容得下他?”
孟清云微微勾起嘴角,眼里光芒闪烁,他想到自己有修为的事已经暴露,本想着趁机向众人公布了,可正值林如风失踪的当口,现在说出去怕会引起别人怀疑,就暂停了这个想法。
他低眉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一个人。
李三欠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他的心思,“又想到什么了?”
孟清云笑得很开心,“我们去见见龙山长老吧。”
第二日一大早,天边的晨曦刚冒出来,星子还未消退的时候,全顶峰早起的弟子打着呵欠路过真言殿的时候,忽然发现正对着大门的走廊上跪着一道挺直的身影。
那人跪得很安静,背上还背了一根粗壮的荆条,单薄的衣衫在晨露中打湿了,也不知道跪了多久,或许从半夜就开始跪在了门外。
弟子连忙跑过去一看,发现是天音宗少宗主孟清云,顿时大吃一惊,“少宗主,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这一声喊叫惊动了不少人,全顶峰的弟子陆陆续续地起来晨练,听到这声喊叫后纷纷朝真言殿方向聚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地上跪着的身影。
人越集越多,众人议论纷纷,猜来猜去,孟清云却始终一言不发。
真言殿里的人终于被惊动了,大门被从里打开,一个弟子看到地上的孟清云也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扶他,“少宗主快请起,您这是做什么?”
孟清云微垂着头,神色沉痛,“负荆请罪。”
那弟子愣住了,想上去拉他,拉了拉却发现孟清云像块石头生了根,他又不敢使用灵力,无奈之下只好道:“请少宗主稍等,我等去禀告宗主。”
不用他亲自前往,里面的弟子看到这阵势便小跑着到后院去请戚善方了。不一会儿,穿戴整齐的戚善方便大步走了出来,很快来到大门前,面色不愉道:“清云,大清早的跪在这里做什么?”
孟清云立即俯身磕头,诚恳道:“清云自请去收集画水镇弟子遗物,却不想害林师兄失踪,清云难逃罪责,所以特地负荆请罪,请宗主责罚!”
戚善方原本怒气冲冲,听了他话后发作不出来,加上众位弟子在场围观,更不好发作,只好沉着脸道:“我已经听弟子们汇报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林如风的失踪是个意外,我已经派人前去寻找,你还是起来吧。”
说完伸手虚抬了抬,示意他起来。一宗少主跪在自己门前,传出去还以为是自己把他怎么了。以前可以不闻不问,可如今孟清云声望正高,一举一动颇引人注目,不得不让他客客气气。
孟清云却坚持不肯起来,继续跪在地上道:“宗主,我是带队的人,害得弟子失踪是我的失职,如果宗主不责罚,清云内心不得安宁!林师兄和戚师姐感情很深,如果他不能回来,戚师姐一定非常伤心。”
提到戚瑶,戚善方伸手的动作稍稍一顿,继而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道:“或许他命中有此劫,当日若不是他和瑶儿置气,也不会随你去画水镇,更不会失踪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起来吧,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孟清云咬咬牙,“谢宗主不罚之恩,当日画水镇之劫后,龙山长老自请面壁思过,今日我又让林师兄失踪,也当追随龙山长老思过才对,请宗主成全!”
说完诚心诚意地低下头。
周围的弟子听他一番言辞,颇为动容,看着他跪在地上自请责罚的样子,不免对他生起了几分敬佩和同情。
戚善方看他执意已决,又看着周围弟子的表情,想了想,只好道:“好吧,你便去天姥峰陪龙山长老吧。”
“谢宗主!”孟清云站起身来,转身大步走下真言殿的台阶,两旁的人无声地为他让开一条通道。
前方,旭日高升,红色的光芒照耀天地。
孟清云回到新秀峰收拾东西,他会在天姥峰呆上一段时间,连李三欠也会跟过去,到时候院子里没人,难保不会有人进来查看。
李三欠做家务做得越发顺手,打个包裹之类完全没有问题,他巡视了院子里的阵法后回到孟清云的屋内,说:“要去多久?”
除非是孟清云在睡觉,现在他进孟清云的房间已经不需要敲门通报,如入自己的地盘般随意。孟清云以前还有几分介意,后来发现他对自己藏的秘密了如指掌之后,便也不那么介意了,再加上李三欠经常要进来帮他收拾房间,作为一心扑在大业上不想做家务的有志青年,挣扎权衡之下,默认了这人的进进出出——反正无论怎么阻止他也会进来,还不如大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