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云壑彻底慌了神。
他身上只有三分之一的血脉,要面对全盛时期的天之主没有任何胜算。
好在他还有最后的底牌。
“圣主要如何杀了我?”他阴恻恻道,“你不管这具身体了吗?”他咬牙说,“水如镜可还有一息尚存,你们若是杀了我,他可就再也回不来了,陪我一起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这样的结局适合每一个拥有地之主血脉,去替地之主为非作歹的人,但不适合水如镜。
水如镜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过。
一切都是束云壑的阴谋,从红蓼在魔界外发现他时,真正的水如镜就已经不在了。
后面发生的事都是束云壑干的。
肯定也包括所谓的表明心迹,那必然是故意挑拨她和云步虚关系的伎俩。
想到这一层,红蓼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愈发紧绷起来。
她站在云步虚身后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根本不在意束云壑这张所谓的底牌。
毕竟在浮心塔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牺牲对方的准备。
束云壑真的太介意水如镜了,在他心里水如镜就好像一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高山,哪怕他成了魔尊也不曾有什么改变。
在他看来,别人就应该和他一样在意水如镜,所以在云步虚淡漠地抬起手,似乎并不介意将他们一起杀死时,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是会灰飞烟灭,可他也会永不超生!”束云壑急促道,“圣主可想好了再动手!”
他一边试图提醒云步虚,一边四处寻找可以逃离的结界空隙,但他找不到,完全找不到。
云步虚的一切都无懈可击。
他不断后退,那张属于水如镜的脸上露出违和的胆怯与懦弱来。
那是水如镜自己永远不会有的神情,哪怕面对云步虚也不会。
眼看云步虚就要出手,束云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红蓼身上。
“你也不管吗?”束云壑阴冷地看着红蓼,“枉他对你一片痴心,几次三番抗争我不愿伤害于你,不然你以傀儡戏耍我的事,在云步虚回来之前我早已发觉!”
这是实话,在红蓼装睡的时候,束云壑几次试图操纵水如镜的身体掐她的脖子,哪怕不是要杀了她也是要伤害她,让她彻底顺服,无反抗之力的。
可他没有成功,几次都放弃了,因为这具身体里那微弱的神魂火苗不愿意。
其实就算他动手,红蓼也完全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失了血脉又如何?地之主的血脉也不是万能的。
红蓼喉咙发干,她是该说点什么,理智告诉她水如镜这样刚正不阿,哪怕自己危在旦夕也不愿伤害无辜的好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根本不需要她纠结什么,属于水如镜的脸上神色变换,渐渐变得释然。
“动手。”他沙哑虚弱地说,“别管我,圣主动手吧,杀了他,我死得其所。”
到了这种时候,他依然不希望红蓼为难。
说完这些话,他用尽最后的力量,深深看了红蓼一眼。
红蓼看见那双眼睛,还有那个眼神,心里隐约意识到什么,不禁再次望向云步虚。
云步虚稍稍偏头,没立刻动手,好像在等她的劝说,却发现什么都等不到。
他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来,红蓼反而低下头抓住他腰间玉带,紧紧扣着,充满克制。
不仅是她,她想云步虚也能感受到水如镜那句简短的话里有多大的决心。
他是真正心甘情愿的,哪怕永不超生也没有丝毫后退。
在这种情形下该选择什么,似乎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
可红蓼心里不太舒服,干脆就不去看,把一切都交给云步虚去抉择。
这也本该就是他来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