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还是折损大半,反噬到谢沾衣身上的力量令他祭坛崩坏,灵府受损严重。
“……云步虚。”谢沾衣擦去嘴角的血迹,扶着桌案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他突然想到束云壑,自始至终,他都没看见魔界一个影子。
也不是没有,有一个半人半魔,帮的还是道圣宫。
好啊,上次他放了他们鸽子,这次轮到那家伙了。
“贪生怕死的东西,这样好的机会都抓不住。”
谢沾衣深觉队伍带不动,这或许就是妖魔冥抵挡不住天之主一脉的原因,他们总是更在意自身的利益。
先是他自己,后是束云壑,都太自私了。
这次真是很好的机会,他都能感觉到云步虚虽然手段强硬,道心却明显有些不稳。
若能抓住机会一击即中,毁他道意防线,令他心神崩塌,杀掉他就指日可待了。
该死的束云壑。
下次再有如此算计,必不能再将对方当做重要一环。
道圣宫里,红蓼凝着云步虚动手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次真的很生气。
她其实都没怎么看到过他生气的样子。
他哪怕有什么不高兴的,也都会很快自我消解,不会做用到她身上。
这次她九死一生归来他都反应冷淡,虽顾念着她的安全,没把她丢在那里,但丢在这里和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红蓼孤零零地站在圣殿内部的结界之中,他生气,她只更生气。
有什么东西比他们还能再见面更重要的吗?
他没经历过,恐怕不知道她在以为他死了,很可能还是因她而死时那种万念俱灰的心情。
她当时只想着要给他报仇,要把他们全都杀了,然后就去找他。
如果没办法复活他就陪他一起去死。
这是她那时唯一的念头。
云步虚介意的是什么她也能明白。
但她不觉得这个时候,那些情绪该比能重逢的喜悦更重要。
……算了。
红蓼不再看外面的战况,知道他不会有事也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她转身就走,低着头,半阖眼睛,安安静静地回到寝殿里面。
坐在镜子前,红蓼准备拆掉身上的行头。
合籍大殿明显是办不下去了,还穿着嫁衣带着妆发做什么?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打斗中注意着不要弄乱妆发的了。
她一直想着出来之后,他们还是可以继续这场婚礼的。
手抓着金钗想要摘下来,可又不舍得。
红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讨厌死了她现在的样子。
这就是她当初最怕看到的画面。
喜怒哀乐全都挂在一人身上,他如何她控制不了,只能受着,就这还要舍不得。
红蓼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吸了一口,逼着自己拆掉发髻,可真要摘掉金钗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手拦住了她。
“做什么。”
云步虚出现在她身后,镜中倒映着他一身鲜血的身影。
他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
血迹擦去,留下淡淡的伤痕,红蓼望着,许久没话。
云步虚将金钗给她戴好,视线低垂,长睫之下不知掩着何等真意。
红蓼突然开口:“对不起,我不该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别人。”
云步虚倏地抬起眼,和她在镜中对视。
“但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让我眼睁睁看着救过我的人去死,我做不到,而且我也不算违背了对你的承诺。”她面红眼红,音色沙哑,“我保护好了自己,好好地坐在这里。”
“你生气,不高兴,我都能理解,可是。”红蓼眼睛轻颤,“你可以怪我,我们可以说开。你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跟我说,那么冷淡。”
“我那样难才回来……你是没有不管我,可你都不问问我有没有哪里不好,完全不心疼我。”
红蓼越说越委屈:“那还戴着这些做什么,拆了吧,没必要了,我不要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