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沾衣离开了,莲逐月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他们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云步虚这边,但其实也拿不准在云步虚中毒的情况下,只他们三个对付冥皇有多少胜算。
其实谢沾衣身上也有伤,云步虚当初灵力刚恢复就带人找他打了一架,谢沾衣自然讨不到好处,只不过他的情况肯定比云步虚现在好得多。
莲绽自空中落下,朝忘忧一瞥:“怎么不给圣人疗伤?”
忘忧的眼神平静无波:“你看我碰得到他吗?”
莲绽噎住,有些迟疑道:“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吧,啧……我之前就觉得,妖王宫一战他不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现在看来,到底还是留了暗伤。”
红蓼将他们的对话听得很完整,她努力爬起来,爬到云步虚身边,再一次试图拉住他,预料之中地失败了。
她心累地叹了口气,回头去看后面的三只同族,莲绽和莲逐月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表示爱莫能助,忘忧君倒是望了回来,缄默片刻给了个建议。
“先解毒。”
解了毒,没了灵力方面的影响,云步虚自然可以迅速解开封闭的三感。
确实是个法子,云步虚眼眸赤红的样子分明也是快要不行了。
“咳咳。”莲逐月拉住看热闹的莲绽,“走了,什么场合了还在这儿磨磨蹭蹭。”
莲绽扯开阿姐的手:“小崽崽也不知道会不会,能不能行,我留在这里现场指导一下啊。”
红蓼:“大可不必。”
“听见了?”
莲逐月拉着她百般不情愿的妹妹速速离开,红蓼又把目光投向忘忧君,大祭司一身繁复华丽的厚重白衣,腰间系着红绳,满头白发间坠着珠玉琉璃,眉眼间尽是万物湮灭的糜丽。
“我可以帮你。”他慢悠悠地说,“我有一种香,闻之可入睡,他睡着了,自不会再推开你。”
她行解毒之事也就会顺利不少。
但红蓼想都不想拒绝了:“不用。”她也不知道在和谁较劲,咬唇说,“他会认出我的。”
之前他就认出了那狐妖为假,现在也会明白她是真的,她坚信这一点。
大祭司凝着她自信极了的双眼,突然笑了一下,笑意有些耐人寻味。
他也没再说什么,广袖一拂人跟着消失,此地终于只剩下红蓼和云步虚。
三感被封闭的时候,对外界的是没有任何感知的。
之前还在战斗,地动山摇,算是有些感受,现在一切安静下来,云步虚越发难以分辨周身。
他感觉到有人再次靠近,心中直觉告诉他那是红蓼,可有了前车之鉴后,他再难自负去赌。
万一他赌错了,万一正被真的红蓼看着,她会有多失望和难过。
红蓼化为人形后身上的伤痕显得更重,但至少都不流血,也不那么疼了。
她看着自己又一次被避之不及,终于还是生气了。
云步虚其实很不好,他坚持着不离开,就是想在突破封闭后寻回可能还留在附近的红蓼。
他现在没法分神,要突破封印还要克制毒发,已是强弩之末。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脊背挺直,风度翩翩。
红蓼动了术法,非常强硬地迫近,云步虚本能地在手上聚集了灵力,但被她毫无顾忌地散开。
灵力散开的一瞬间,云步虚的眉头就松开了。
他颤了颤,似自神魂深处缠绕着极大的痛楚。
他发髻乱了,苍白如玉的脸泛着惑人的绯色,失去星寒光芒的双眼有种无法形容的韵味。
处处禁欲,也处处勾人。
他大约不喜欢自己这样,为了保持清醒不惜自毁,一掌拍在心口,瞬时吐出一口血来。
红蓼哪里还看得下去,她用力抱住他,九条尾巴将彼此牢牢捆在一起。
她抓住他的手,一边给他传送灵力,一边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
“你看不到,听不到,闻不到,那总该摸得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