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间,又过了五年。
碧蘅倚靠在男人怀里,沙滩上的阳光熏得人昏昏欲睡。
鹤年给她打理着一头银色卷,然后目光转向她的鱼尾。
上面的鳞片光洁舒滑,一片片的银色在日光润浴下光彩亮丽。
他伸手从最底下开始往上,带着茧子的指尖在勾勒轮廓时泛起丝丝痒意,碧蘅不由打住他的手。
但男人哪肯放弃,趁她手挪开时又接着向上,几次反复,他终于在她腰际停住。
温润的笑意在眸间漾开,他俯身在鱼鳞上留下虔诚的一吻。温热的唇和微凉的鳞片相触时,就如奇妙的化学反应一般,炽热之后,中和一片。
碧蘅睁开眼,眸光之余,是占据男人眉心的深情。
天空湛蓝,海面拂过微风,只有他和她,见证难得的清宁美好。
某一天,两鬓早已斑白的西泊于几十年后再次踏入那片深海。
在那处海滩,幸运的是,他见到了安娜。
女人还是如初见时那般窈窕动人,只有他,白苍苍。
美丽的女郎和佝偻的老者,相见皆是无言。
安娜只感叹时光催人老,而西泊苍老的背影中残留着一丝孤寂。
夏莎几年前就去世了,偌大的王宫里仿若只有西泊和他的儿子在相守。
这些年来,安娜跟着碧蘅到处打理海洋事务,心上对西泊的念想逐渐减弱,就连入夜的思念似乎也一去不回。
时间真是一味良药,西泊会死去,她也会,只不过他的一生着实短暂。
那大姐和那个人类又会怎样呢?
鹤年生息止了的那天,空中乌蒙蒙的一片,推门进来的碧蘅终是红了眼,白色的珍珠像断了线似的砸在地面的木板上。
所以,他骗她去取水,而自己却默默撒手离去,不想让她难过。
可是伤心怎会迟到呢?一摊沉沉的海水涌进她心头,在喉咙泛起无限苦涩,心若坠入了深沉的底渊,挣扎不得。
她抚过男人的面庞,黑夜透过小窗爬进了屋子里。
几日后,她依着男人生前的请求,将他火化,骨灰伴着风洒向大海。
五百年后,安娜成为了新一任的人鱼女王,而碧蘅则回到了鹤年骨灰栖居的海域。
她用匕剜开胸口,掏出里面的人鱼珠,随即笑着捏碎了它。
人鱼珠是人鱼一族的命脉,若是没了,人鱼个体也就消亡了。
碎了的人鱼珠爆出银色的光线,碧蘅的人鱼躯体渐渐沉入海底,然后一点点泯灭。
海里哀嚎不断,似是悲鸣他们的女王。
传说,每一任人鱼女王都会在临终前捏碎她们的人鱼珠,散落的光芒会护佑着海洋众生。
离开这个世界后,碧蘅收到了玉虚镜的提示,下个世界她会暂时失忆,直到任务完成才会想起,否则将一直轮回在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