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是除了前来记录一些古老的事物之外,还需要监督和走访当地的拆迁事宜。正因为如此,才会对海澄小镇和其他几个城区有了更深的体会。
“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的存在,城市才会变得充满生机。”陶斯言向着不远处看去,在那栋三层小楼旁,还放着一个木质的椅子,她可以想象得出,当初的依姆是如何坐在上面乘凉,然后看着身旁的孙孙们到处嬉戏打闹呢。
海风轻轻拂过脸颊,那种独属于春时的盎然生机,正在被夏季的燥热感逐渐取代。
或许是在庆祝搬迁,好几户人家都在房屋外头摆起了酒席,一桶桶烟花就这样被放置在一块,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子就这样拿着火机一下子就点燃了来。
“轰”地一声巨响,所有的烟花在同一时刻绽放出最为灿烂的一幕,而那些家长们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刚开始还训斥了小子一两声,后来大家都停下手开始欣赏起眼前极其美好的场景。
五彩斑斓的颜色,像极了打翻了颜料盘一样,一颗颗璀璨的星光伴随着夕阳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双手,悄悄地穿过人群,在衣袖里握着林此霄的手,两个人富有默契地露出浅浅笑意,陶斯言的那双琥珀色眼眸变得格外温柔,她觉得在此时此刻已经拥有了十分难得寻找的“幸福”。
“爱意”和“人”都是具有流动性的,我们无法去知道未来是如何的,但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此时此刻,眼前的人是真切地爱着自己。
绚烂的烟火,夏季穿着浅蓝色衬衫的少年们,简直美好极了。
这一幕,被躲在棕榈树后的人影看了之后更是恨得牙痒痒,他阴沉着一张脸,十分用力地将手机砸向眼前的助手,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后,才睁眼说道:“去把那个叫做春年的小子给带来。”
助手捂着微微红的额头,却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谁叫他收了好处费,结果错失了冠军的奖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回报卢栖宏了。
……
金碧辉煌的屋子里,到处装饰着各种绿植,这不像是家饰店,倒像是专门做花草植物生意的。
不远处的办公桌旁,就是卢栖宏和他的几个手下。
春年在助手的带领下,哆嗦着身体,一步一挪地结巴开口:“卢哥,你,你找我做什么?”
原先他是不愿意来的,怎料那助手居然说是林此霄他们也在,春年只好松了口,哪知一到门口就感觉不对劲了。
“我什么都干不好,你还是让我回家去吧……”他抢先在卢栖宏开口前,主动说道,样子显得很是诚恳。
“呵,你这小子。”卢栖宏略显惊讶,他眼里很是不屑地说道:“看来跟着林此霄那家伙确实能学不少东西啊,你这蠢货居然也学聪明了。”
无辜被骂了一顿的春年脸上多了一丝愤怒,他抬起头,直视着卢栖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说我可以,别扯到林哥身上。”
卢栖宏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春年,有些气急败坏地质问道:“那姓林的小子究竟是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之前大家不是很唾弃他吗,怎么一下子就转性了?!”
不仅是卢栖宏如此疑惑,就连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小混混同样十分不理解,大家都是一无所有,怎么林此霄忽然一下子就收获了朋友和声望,这也太不公平了些!
“还能因为什么,人家在外面帮忙做事的时候,你们不是一直在偷懒耍滑嘛。”春年小声地嘀咕着。
“你说什么!?”卢栖宏脸色一变,直接叫人将春年给拎了起来。
原是想着好好恐吓他一下,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像是条顺滑的泥鳅,十分难以抓到,在屋里绕着那些绿植跑来跑去,让卢栖宏惊得不行赶忙喊道:“喂!小子,我这花瓶可贵得很,你敢砸了就要你好看!”
这样追了一通,春年也累得气喘吁吁,他无奈说道:“卢哥,我啥也不知道,你就让我走吧。”
转眼间,春年就逃窜到了大门口。
只可惜,玻璃门好像被锁住了似的,压根就推不开,而卢栖宏则是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遥控器,轻轻一按,那门锁比大铁门还结实呢。
眼看出逃无望,春年干脆就坐在地上开始摆烂,反正他十分清楚,卢栖宏这人除了找人揍他一顿也不能再做出更为恶劣的事情了。
“你别紧张,我只是希望你帮个小忙而已,并不复杂。”卢栖宏忽然变得好商量起来,还主动叫人把春年扶到了椅子上做好,给他端上热茶和一些好吃的。
“只要你愿意答应,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奖励,到时你拿着钱,直接搬走就是了,再也不用去搭理林此霄那一伙人……”
春年听得云里雾里,一脸怀疑地问道:“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做。”
“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奖杯拿回来而已。”
事到如今,卢栖宏也不再遮掩了,他拿出雪茄,一边让人帮忙剪去尾巴,一边轻声说道:“那是属于我卢栖宏的,不能被任何人抢走。”
当初,林此霄他们从蕉城回来,就直接夺走了阿man和阿姐的关心,所有人都以为文衡殿会交给自己负责,哪里想到在阿man走后,这一切居然归属于林此霄这个“外来者”。
“这都是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呢,区区一个奖杯算什么。”
听完卢栖宏的话语,春年更是不理解了,他嘟着嘴,念叨着:“你已经拥有这么多手下和眼前这个漂亮的房子,为什么还要去惦记着文衡殿?”
若是当真喜欢文衡殿的话,为什么在它面临拆迁时,没有主动站出来阻止,而是现在一切都恢复平静时才来争抢?
春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然是不会答应这一点。
他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从兜里取出阿妈给做的手帕,一点点擦拭掉手上不小心沾的灰尘,十分郑重其事地说道:“阿妈跟我说过,绝对不要做坏人,所以你的忙,我不会帮……”
卢栖宏瞪着眼睛,许久没有说话,那眼神,让春年都感觉有些瘆得慌,尤其是身旁还站着好几个壮汉,再加上门又被锁上了,要是生什么也不一定来得及叫救援。
就在春年内心忐忑不安,几乎在考虑该如何安排“身后事”时,眼前的卢栖宏却忽然闭上眼,十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是说我可以走了?!”春年格外震惊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