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告诉你了不要出这扇门?”萧潋意紧抓着他,绝望而惶恐地大叫道:“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他神色癫狂,言语混乱,病得毫无征兆。徐忘云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先安抚道:“我不出去了,你先起来。”
“你会离开我吗?”萧潋意不松手,胡乱在徐忘云身上乱抓,“你会不会走?”
“你先……嘶。”
萧潋意力气使得大,所过之处皆是阵阵钝痛,不用看也知定是留下了许多乌青。徐忘云只好腾出一只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不走,起来吧。”
萧潋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握着贴上了自己的面颊,道:“到开春再走吧。”
“到开春再走,等海棠开了再走。”
“到那时……我已经……”
他眼神空洞,“已经”了半天,却再说不出什么来,又忽然一低头,掉下了眼泪,“你去哪?能不能带我一块走?”
哪怕是带着我的尸,我的骨灰,哪怕是一根残骨也好。
别把我留在这,别把我自己留在这!
他说:“求求你,阿云,求求你!”
徐忘云被他压在下面不能动弹,脸被他掉个不停的泪珠迎面砸得噼里啪啦。有几滴顺着他的唇缝洇进了他的舌尖,让他尝到了些淡淡酸涩的苦意。徐忘云被他箍得死紧,避无可避,只觉像人摁着强行洗了把脸,无奈道:“带你走,我去哪都带着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这句话萧潋意听懂了,他呆呆地瞧着徐忘云,脑子里被狗吃了的神智这才终于聚回来了些,“阿云?”
“嗯。”
“……阿云。”他大梦初醒似的,愣愣看着徐忘云,“……我又疯了?”
“……”徐忘云无话可说,“先起来吧。”
萧潋意的目光从徐忘云的脸上移到自己紧抓着他的手上,上下转了一圈,眉头忽狠狠一抽,他闭上了眼,逃避什么似的,身上的力气卸去,慢慢将脸埋进了徐忘云的胸口。
徐忘云却也没立即推开他,他伸手慢慢在萧潋意背上拍了拍,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二人谁也没动,静默了片刻,萧潋意疲惫道:“阿云,我总这样疯,你是不是也觉得烦?”
徐忘云问:“头还疼吗?”
“……”萧潋意不说话了。
过了会,他说:“我不想做蚂蚱。”
徐忘云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要先断了这跟绳子,我要借着先前的余火,我要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出来,我要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我要她偿命,我要她自食恶果。”
他话音低,声音含糊,像是喃喃自言自语,麻木而机械地重复着“我要如何”,好像这几句话已在他心里过了千百遍,前半生便是靠着来回咀嚼着这几句话活下来似的。
徐忘云再无话可说,慢慢揉了揉他钗满珠环的顶。
“你知道吗?阿云。”萧潋意问:“你知不知道?”
他只问,却不说该知道什么。徐忘云却好像全然明白似的,低低道:“我知道。”
萧潋意闭上了眼。
额际阵阵刺痛翻涌不止,犹如一把刀尖正寸寸磨过他脑中每一根血脉。萧潋意阖着眼,自虐似的细细受着这痛,又听徐忘云说:“你要我做什么?”
萧潋意说:“我要你……待在长敬宫,哪里也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