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并不喜欢这具身体的应激反应,但这也没有办法……
总有些来自过往的伤口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即使是时间也无法抹去。
你依然被哀伤笼罩着,但你转动门把手,拉开门,走出了卫生间。
费奥多尔站在鱼缸的前面,他低头看着死去的黑色金鱼,听到声响,偏过头来望向你。
“朔君想起了什么吗?”他问。
“什么也想不起来。”你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看着金鱼的尸体,“小金和小白看见小墨水跳出鱼缸,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金鱼可没有人类那样复杂的情感结构。”费奥多尔理解了你说的是鱼的名字。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你问。
“不是幸运也不是不幸,只是金鱼与生俱来的命运。”他平淡地说,“你把这只鱼的尸体丢回鱼缸里,说不定另外两条鱼会把它作为食物吃掉。”
你的胃突然再次开始痉挛……突然之间!就像一座山崩塌了,你的精神中有什么东西崩断碎裂,如打碎的玻璃般,碎成了一片一片的,这不止是吊坠带来的悲哀,这是更严重的、来自灵魂深处的伤口。
你跪倒在地——
你伸出手,猛地抓住了惨白的瓷砖上,金鱼冰凉又有些黏腻的尸体,但在你疯了一般将它塞进嘴里之前,费奥多尔迅地扣住了你的手腕。
你用尽力气尝试挣脱,手臂上的青色血管几乎要突破那一层薄薄皮肤的限制。可费奥多尔抓得很紧,他抿着嘴,冷静得近乎严肃地看着你。
“他死了……”你流不出一滴眼泪,抬头看着俯下身的费奥多尔,金鱼的尸体从你的手中滑落,“他死了。”
“是的,它死了。”费奥多尔平静地说,“朔君,死亡是一种救赎。”
“所以你不会明白。”你说,“费佳,你曾因为谁的死而悲怮吗?”
“朔君——”他没有回答,安静地注视着你,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只是一条金鱼。”
……
你和他都沉默了很久。
当你站起来,开始继续调查时,费奥多尔跟在你身后,仿佛是担忧你再次失控。
客厅中的白板有很大的面积,上面既有复杂的涂画和笔记,还粘着一些照片,寻常人很难看懂。
最中间的地方空了一块出来,那里原本有一张照片,大概是被费奥多尔拿走了。
“这里原本是什么?”你指着白板的中间说。
“一张照片。”费奥多尔没有隐瞒,拿出了那张照片,你看过去,是很熟悉的人——你的监护人。
这张照片只模糊地拍到了他缠着绷带的侧脸,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冷漠而阴郁。
与你平日见到的太宰不太一样。
这很正常,人是多面的。
你见到的、对你总是十分包容的监护人是太宰治,银所说的、会在工作时走神涂鸦的领是太宰治。
而照片中,这位站在几具尸体之中,一身黑衣,手里还拿着枪,正低头朝地上的人说些什么的残忍mafia,也是太宰治。
“听说过二叶亭君一直在追查mafia的领,但没想到他能弄到这位的照片。”费奥多尔说。
“拍到太宰先生的照片很令人惊讶吗?”你问。
“这一任mafia领行事极端谨慎,而且对镜头有极高的敏感性。他的照片从没有在外界流传过,拍下他的照片的人,要么被封口要么被灭口。连异能特务科都无法光明正大地拍照,只能隐秘地尝试拍摄记录……”
费奥多尔轻轻敲了敲照片。
“军警可能会用一些手段拿到他在正式场合上的照片,但不可能有像这张一样,明显是犯罪现场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