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卿来的时候让宫人准备了拨浪鼓,兀自把玩着手中的拨浪鼓,出“叮叮”的响声。
“母后您看,这些民间小玩意儿真有意思,听说母后宫里也有很多此类物件,就是可惜派不上用场了。”
宸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出现了几丝裂痕,用手指着阮卿卿,呼吸不畅:“把她给哀家拿下!”
左右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却不敢真的有所动作。
谁不知道这是陛下的心头肉?得罪了太后可能会丧命,得罪了陛下那就是九族诛连。
宸太后如何不知这些宫女心里想的什么,气得一把掀翻了桌上的物件:“放肆!哀家是使唤不动你们了吗!”
宫女太监们齐齐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
沈岁榆也跪了下来,心却是凉了半截,这些宫人最会审时度势,他们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便代表了陛下的态度。
——
“母后缘何这么大火气?”李承朝走了进来,身侧是两名妙龄女子。
阮卿卿倒是听说了,李承朝许是被那日她同柳四在一起的面画刺激到了,纳了一屋子妾侍。
二女齐声道:“参见太后娘娘。”
偷偷瞥向阮卿卿:这是殿下曾经的妻子,听说殿下曾独宠她一人,听说,为了她杀了自己的亲子。
见她一脸平静毫无波澜,不由得为殿下不平起来,又想起了府中可怜的桃夭姐姐,更觉得阮卿卿蛇蝎心肠。
“还不是你娶的那个好妻子!拿着小儿玩的物件来刺激哀家,袁家是作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儿媳!”
“母后可是忘了,昭宁郡主已同儿臣和离,至于小儿物件,沈家小少爷方才四岁,昭宁郡主会有小儿物件也不足为奇。”
真是可笑,他还是没办法不向着她,整整八年时间,从他的十三岁到二十一岁,他一直追逐着她的身影。
逃不脱、忘不掉。
宸太后快气死了,她就知道小儿子准不会说什么好话:“一个两个的都向着她,那个妖女到底给你们兄弟俩灌了什么迷魂汤!
哪有什么迷魂汤,李承朝自嘲地想,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四哥刚登基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是他的皇嫂,和四哥琴瑟和鸣,而他只能躲在暗处,偷偷地看着她。
后来,四哥杀了她,自己也随她而去。
帝后崩逝,天下大乱,他从曾经尊贵的王爷沦为了街头的难民。
他看着沈隽沉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就在天下人都以为沈隽沉会称帝之际,沈隽沉轻飘飘地放下了权力,将其转交给了先皇后的哥哥——阮暨白。
他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过着麻木的生活,李家的皇位没了,他就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过着他从未想象过的下层人的生活。
他听说,新帝一生未娶妻纳妃,所以提到皇后,大家想到的都是那个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的“云京第一美人”——阮卿卿。
他听说,沈大人放弃了云京的一切,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一身白衣,走到哪儿都握着一幅画卷,宝贝得紧,不许任何人触碰。
曾有眼尖的人趁他擦拭画卷时见到画卷上的内容——赫然是先皇后娘娘的画像,其上附着一行小字:
浮世三干,吾爱有三
日,月与卿
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
阮卿卿从没想过要拿宸太后怎么样,毕竟是李承绎生母,她还没自信到觉得李承绎会为了她杀了自己的生母亲,只是单纯地想气气宸太后。
“都给哀家滚,哀家上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和阮卿卿相比,以往她看不顺眼的虞晚音也格外可爱了起来。
阮卿卿眨了眨雾蒙蒙的杏眼:“真是抱歉,我不知道该怎么滚出去呀,要不然,太后娘娘教教我、亲身示范一下?”
李承朝不受控制地笑出了声。
宸太后皮笑肉不笑:“请你出去,可以了吗?”
她真是昏了头才给阮卿卿找不痛快,这小妖女就是个瘟神,谁沾谁晦气!
沈岁榆只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那可是太后娘娘,连皇后娘娘都要小心侍奉的存在!
“还不起来?太后娘娘都叫我们滚了,咱们姐妹就别在这儿碍太后的眼了。”
“是。”
阮卿宁心下震撼,乖乖地跟在阮卿卿身后。
走出殿门,李承朝踌躇了半晌,小声唤道:“姐姐。”
阮卿卿转过身,带着笑意,一如初见模样,仿佛他们之间从未生过那些龃龉:“承朝,有什么事吗?”
二女向阮卿卿投去隐隐嫉妒的目光。
李承朝左顾右盼,支支吾吾:“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