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潇染挑眉,没想到在这青楼里还能有这样知恩图报的人,“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站在陈妈妈那边,要是我不是个好人,与夏妈妈助纣为虐,你这样坦白,怕是躲不过一死。”
双盼抬头,直直地与唐潇染对视:“奴婢,相信自己的感觉,就算姑娘不与陈妈妈为伍,若是能从这青楼脱身出去,也不枉陈妈妈一番心思。”
唐潇染仔细盯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我的头还没擦干呢。”
“是奴婢疏忽了。”双盼重新站起身来,换了块毛巾继续为唐潇染擦头。
擦干了头,双盼轻轻地将头梳顺,手上抹了油,开始为唐潇染挽。她手一向巧,摆弄了一会儿,给唐潇染梳了个如今京城流行的髻。
挑了支颜色素净的钗,双盼正准备插入间,却被唐潇染制止:“我不喜这颜色,换支颜色鲜艳的来。”
双盼劝道:“没过多久姑娘与其他姑娘去见两位妈妈了,颜色太过鲜艳的怕是惹人注意。”
“无妨。”唐潇染挑了支通体银色,上端镶了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的簪子,簪子下垂了几条流苏,末端都挂了一颗小小的银铃,晃动起来有轻轻的银铃声响,她将这簪子递给双盼,“就这支了。”
髻挽好,双盼简单给唐潇染描了眉,又抿了口红纸,便算完成了。
看着铜镜里素妆却明艳的脸,双盼心里升起阵阵感慨,但愿这位姑娘,真的能实现陈妈妈的心愿。
“时辰差不多了,姑娘该去厅前见过两位妈妈了。”双盼拿了块嫣红色的面纱,给唐潇染戴上。
路上,双盼在唐潇染耳边说着两位妈妈的习性,唐潇染对这些实在没兴趣,懒洋洋地眯着眼,时不时点个头,代表自己在听。入厅前,双盼最后吩咐道:“姑娘要记得谨言慎行,切勿行事太过张扬。”
唐潇染敷衍地一点头,推门进去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厅堂的人视线都往门口聚集,却见一袭红衣,烈焰如火。那女子跨过门槛,慢慢往前走,身旁的人都不自觉的往旁边退去,为她让路。
唐潇染站定,冲坐着的两位妈妈行了礼,便安安静静地站着,无视身后众人的窃窃私语声。
夏妈妈打量了唐潇染几眼,心里对她这个货物更加满意。她将茶盏搁在桌上,出声响,众人便纷纷噤声。
“既然人来齐了,便自我介绍下,妈妈姓夏,是芳阁楼的老鸨,可以唤我夏妈妈,今日起诸位姑娘便归我管了,不管你们因着怎样的原由进这芳阁楼,在我手下,便得听话做事,若是让我现有谁妄想逃跑。”夏妈妈顿了顿,呵呵笑了两声,“妈妈我在这芳阁楼也做了些年头了,手段虽比不上衙门,却也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坐在一旁的陈妈妈幽幽开口道:“夏妈妈何必吓唬她们,不过都是些身世坎坷的姑娘,你我更应该好好善待她们才是。”
“陈妈妈说笑了,这几年来在陈妈妈手里跑掉的姑娘就有十一二三,实在不敢再放心托付给陈妈妈,既然在我手下,也要懂规矩才是。”
夏妈妈冲陈妈妈笑了笑,重新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陈妈妈脸色略有些难看,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她转头环视一圈,一眼便注意到了唐潇染,想起双盼说过的话,便问道:“这便是唐姑娘了?叫什么名字?”
唐潇染原本低下头的脸抬起来,那双紫瞳似漩涡一般,惹得陈妈妈忍不住看了几眼,都有些看入迷起来。
“入芳阁楼前,名唤唐潇染。”
唐潇染念出自己的名字,眼角的余光注意到身旁有位姑娘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身子颤了颤。
“果真生得美貌无双,我瞧着,你比如今的花魁还要生得有几分明艳。”陈妈妈笑道,“今年的品花会,没准还得是你拔得头筹呢。”
夏妈妈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慢悠悠地说道:“陈妈妈怕是忘了,这批新人都是要拿去卖身的,花魁可是年会上要到圣上面前献舞的人,岂能是不洁之身。陈妈妈还是管好手底下的姑娘,勿要插手别的事为好。”
“陈妈妈谬赞,小女子蒲柳之姿,怎能与花魁相提并论。”唐潇染浅笑,“不过陈妈妈有一句话说得对,芳阁楼连续三年都是同一位花魁,看久了大家也没了兴趣,今年不知道还能否再坐稳花魁的位置,指不定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夏妈妈狠戾的目光扫来,唐潇染依旧是浅浅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