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穿着白色绣花旗袍,听到大儿子提及自己丈夫,立刻站起身来开口维护。
“景舟,注意分寸,他是你的父亲!”
顾长河现下也不敢开口,低眉顺眼的观察着老爷子的举动。
他是典型的窝里横,在顾家对其他人都像个软蛋似的。
每每回到2园,对待妻儿却极其残忍,以至于两个儿子早早就搬离了顾公馆。
顾景舟嗤笑一声,“父亲?可笑。”
这话一出,顾老爷子的火气瞬间又上涨了三分。
顾长河的额头隐隐渗出汗珠,局促磕巴道,“景舟…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怎么?”顾景舟冷笑着问,“我怎么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了?”
顾老爷子站起身,拿起拐杖快踱步朝着顾景舟的腿砸去。
一棍子砸在膝盖处,疼得顾景舟脸色微变,但他依旧咬紧牙关不吭声,仿佛受伤的不是他一般。
沈鸢鸢被这一幕震慑住了。
“啪——”又一下拐杖打在肉体上,出沉闷的响声。
顾老爷子咬紧牙,浑浊的眼珠里掩饰不住的怒火,老脸扭做一团狰狞可怖,怒喝。
“孽障!你真是要把二房搅和散架了才肯罢休吗?”
顾景舟不为所动,单手插袋,懒洋洋地站在原地,一字一顿道。
“爷爷,散架了才好呢。”
他轻蔑抬手指向沙上的顾长河,勾着唇冷嘲热讽。
“他从前自己做错了事不敢承担责任,回2园就拿妻儿撒气,他也配为人父?”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戳中顾长河的心窝子。
沈鸢鸢怔愣住了,被顾景舟这副桀骜不驯的模样震慑住。
她怔怔盯着他,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养成如此冷血的性格。
顾景帆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眸子黯然失色,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右腿。
十二岁那年父亲被爷爷责罚了,喝了酒回2园疯。
哥哥性子冷傲和父亲叫板,被捆在花园里用藤条毒打。
可偏不认错,父亲酒劲上头拿着一块钉满钢针的木板砸去。
顾景帆闪身上前挡住,右腿骨头多处被插穿,差点就瘫痪了,右腿永远留下了缺憾走路一瘸一拐的。
爷爷盛怒,夺了父亲在顾氏的权,禁足了一年。
父亲愧疚痛苦,自责悔恨,再也不敢酗酒也再也不敢抱怨。
顾景帆的眼眶渐红,不甘心的握拳,他深吸了口气抬眸望向父亲。
他的身影佝偻着背脊,一副颓丧狼狈的模样,双臂环胸靠沙低着脑袋。
像个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流浪狗,一声不吭只剩落寞无助。
顾景帆心底涌起一股悲哀,曾经被他誉为修罗的父亲,如今竟沦落至此。
可是,他并未感到怜悯,因为父亲当初犯了不可逆转,更不可弥补的错误。
如今凄凉不堪也只是应得的报应。
顾老爷子的怒火仍旧烧着,他喘着粗气,拄着拐杖的手颤抖不已。
狠狠剜了顾长河和苏岚一眼,似是在埋怨他们生的好儿子。
“都给我滚!滚出去!”
顾长河和苏岚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恐惧之色,随即站起身飞离开。
顾长河气血翻涌,却不敢有所作为,他在顾家已经成不了气候了,下半生只能仰仗膝下的两个儿子了。
刚才顾景舟说的话太诛他的心了,他是怎么敢当着老爷子说出那番话的?他难道还真的想将二房搅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