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過目難忘的臉,更何況淮煙跟他生活了那麼多年,又夢了那麼多年。
「怎麼傻站在那,過來啊……」床上的男人再次開口,兩片薄利的唇瓣動了動。
熟悉的聲音,卻是陌生的眼神,床上的人好像完全不認識淮煙,眼底甚至閃過第一次見到淮煙的驚艷感。
淮煙膨脹起來的心臟跟已經轉不動的大腦根本來不及多想,不明白為什麼死了三年的人又一次出現在他眼前。
此刻對上那雙完全陌生的眼睛,淮煙深吸一口氣,雙手握緊了拳頭,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一把掀開垂簾,撞出嘩啦啦的響聲。
他直接跳上床,一腳飛踹上男人的後背,左腿膝蓋跪壓著男人的後腰,聽到一聲悶悶的痛哼。
只是淮煙一想起剛剛那個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眼神,又想起自己的這三年,那股火氣刺激得他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淮煙左手狠狠摁住男人的肩膀,右手掏出腰間短刀抵在「死去的老公」的脖子上:「祝城淵,我不管你是人是鬼,起來,跟我去民政局離婚去……」
作者有話說:
來了寶子們,兩個人從頭到尾從身到心都只有彼此,所以這裡也不是去消遣的~有原因,後面會說
昨天說了下一章會偶遇,結果一寫就多了,二更合一
第4章我不認識你
「還有,祝城淵你竟然敢來這種地方,怎麼?剛剛你是點了個牛郎嗎?」
剛剛進門時祝城淵說的那些話,是把他當成了牛郎了。
這麼想著,淮煙感覺身體裡的憤怒就快要衝出身體,手裡的刀都快拿不住了。
「咳咳……」被淮煙壓著的男人咳嗽了兩聲,感覺到壓著脖子的冷刃冰涼,好像下一秒那把刀就要割破他的喉嚨跟氣管,他不敢用力掙扎。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離婚?跟誰?你跟我嗎?」
向默動了動脖子,自下而上看著壓著他的男人,剛剛隔著垂簾,看不清他的全臉,但那一眼的驚艷感此刻只增不減。
他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淮煙的五官無可挑剔,他的臉上有柔軟的精緻,也帶著野性的鋒銳,兩者完美融合。
因為激動,那張臉漲紅著,幾根微微捲曲的髮絲垂下來,在他臉上投了幾絲陰影。那雙眼睛像是浸在海水裡,他甚至能看見海浪波紋在動,波浪紋下各種情緒交纏在一起晃動著——
失而復得的喜悅,介於失落跟害怕之間的慌亂,還有近乎於恐怖的窒息感跟不舍。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緒,不舍是恐怖的。
這樣的眼神,男人招架不住,很快移開視線,微微彎了彎眼睛,瞬間變成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不過,你這麼好看,如果硬要給我當媳婦兒,我可以勉為其難答應你,但是想離婚?甭想了!這麼好看的媳婦兒,是誰這麼想不開會跟你離婚啊……」
他的那句「想離婚,甭想了」,是跟祝城淵一模一樣的聲音,甚至連語調都一樣,讓淮煙瞬間就想起了那通電話,祝城淵說「淮煙,我不同意離婚,你死了這條心」。
淮煙視線渙散開有些失神,就在他恍惚的瞬間,男人瞅准了時機,肩膀用力撞開淮煙握著刀的手腕,又絞纏住淮煙的手臂,度跟爆發力讓淮煙回神後也沒能反應過來,繳了他手裡的刀,一個翻身反把淮煙壓在身下:「這位先生,你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祝城淵。」
男人又很快鬆開淮煙,把手裡的刀往床上一扔,淮煙立刻撿起來,握起刀站起來,刀尖還朝著男人:「祝城淵,我跟你生活了那麼多年,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你在跟我裝什麼?」
一直躲在床底的人再也待不下去了,趕緊爬出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氣哄哄地看著淮煙:「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趕緊走,別耽誤我們的正經事,他不是你要找的人,而且他也不叫祝城淵,他叫向默。」
淮煙的視線一直在男人身上,一動不動,因為太用力瞪著他,已經酸得發疼,眼底布滿了血絲,那是他控制不住的生理反應。
那是他再次見到祝城淵的反應。
死而復生,淮煙怎麼可能還有理智?
淮煙轉了身,看向剛剛說話的人,是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兒,營養不良的瘦,兩個眼眶應該是剛被人打了,還烏青著,正憤怒地看著他。
「你剛剛說什麼,他叫什麼?」
向默自己主動開了口,眼睛裡帶著懶懶的笑:「我叫,向默。」
男孩兒往門口方向瞄一眼,向默叫了他一聲:「小寒,別等了,已經兩個多小時了,那人估計不會來了。」
「默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男孩兒有些急,來回跺了跺腳,「他明天就要離開迷尹街了,我們再想釣他就不可能了,我們想去中央街區很難。」
淮煙也看明白了,看起來他們不是點了這裡的牛郎,而是為了堵什麼人:「祝城淵,你在玩兒什麼仙人跳?」
「我說了,我不是祝城淵。」向默眼底的笑收了收,再一次出聲否認,他沒看淮煙,隨便盯著牆上貼著的,兩個男人擁吻的澀情圖片。
他往旁邊走了兩步,後背靠上牆,兩條長腿隨意地搭在一起,給自己點了根煙,他的頭髮很短,所以五官很顯眼,煙霧跟房間裡還閃著的劣質燈光揉在一起,在他臉上沉下去又浮起來,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