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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枕红袖 38(第1页)

北边的大片土地被打下来后,后续的安抚建设便6续被提上了日程。三十六岁的张浚打败了一众竞争者,争取到了黑吉辽宣抚处置使一职。这位被世人唤作紫岩先生的张浚,和刑部大牢里苦哈哈搬砖的张俊不同,除了能力过人,来头也十分唬人,祖上出过留侯张良,中书令张九龄那样彪炳史册的人物。

张浚拿到处置使一职后,那叫一个高兴,那叫一个信心满满,向玄女赌天誓,绝不让“黑吉辽”等地烽烟再起。不过说起来玄女为什么管那块地方叫黑吉辽好怪,好不习惯,不过问题不大

盛无崖亲自送张浚赴任,一直送到了汴梁城百里开外。路上,她不放心地用大白话反复叮嘱道“你是去建设的,不是去搞破坏的,一定要尽力化解百姓之间的仇恨,好好种地啊。”

张浚理了理自己的衣冠,一丝不苟地在雪地中行了个大礼,郑重道“玄女的话,下官谨记在心”

盛无崖赶紧把那人从地上扶起来,接着说道“有什么缺的,你就跟朝廷上折子,不要一个人硬抗。”

“好。”张浚点点头,笑了起来“玄女放心,真有那个时候,下官一定不会客气。”

张浚这次北去,除了负责宣抚处置使安危的步卒,还带了大量失去土地的汉民。与此同时,也有一大波金民和他们的皇室宗亲一道,被盛无崖打包带到了东京。完颜氏的宗亲,统统被软禁在了汴梁,至于普通百姓,则被分散到各地垦田种地去了。

送走张浚后,年关将近,李小栀和陈小刀挑了个吉日成婚,热热闹闹地迎来了新年。李、陈二人无父无母,拜堂的时候,一个请来了自己的恩师做母亲,另一个则把昔日金风细雨楼的楼主请来,代替了“父亲”的位置。

李小栀这几年攒了不少军功,原本就有爵位。再加上她是九天玄女在人间的徒弟,赵佶知道这事后大手一挥,直接给她封了一个“玉清帝姬”的尊号,将她拔到了公主的高位。

对此,李小栀很不满,跟自家师父忿忿道“当了帝姬是不是意味着我得叫他一声爹”

这个“他”,指的是赵佶。

盛无崖笑得捶床,幸灾乐祸道“应该不用吧”

陈小刀这个军中的后起之秀,就因为这个原因一下子成了驸马都尉。他军中的同僚知道了,个个都来看好戏,不是,贺喜。心想,李将军平常就把陈都尉压得死,如今成了公主,陈都尉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天子御赐的玉清帝姬府因为这件婚事热闹了好几天。无论是朝中的文官还是军中的武将,争相赴宴。似韩世忠、岳飞这样有交情的人就算了,许多李小栀见都没见过的人也赶来攀附,搞得她一脸懵逼。还是陈小刀处事练达,周全备至地招待了那些客人,没有被人挑出一丝错处。

当天晚上,李小栀在洞房里大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人打着什么心思一个个面上说得好听,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师父邪僻乱政天天盼她倒霉呢”

“别气别气”陈小刀又是倒水又是给新娘子捶肩,宽慰道“别管他们打着什么心思,只要咱们在军中站稳脚跟了,那些人翻不出浪来。”

“哼”李小栀冷哼一声,把牙齿磨得嘎吱作响。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后,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今晚貌似是洞房花烛夜啊,她得跟新郎行周公之礼

想到此处,许多年前那个雨天的记忆再次袭来,李小栀呼吸一窒,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僵着身子坐在喜床上一动不动,再不敢多看新郎一眼。

陈小刀给她捶完肩后,抱着被子往床角一滚,大喇喇道“今天可把我累坏了赶紧睡赶紧睡,我先睡了啊,明天还得早起”

“”

李小栀僵硬地点点头,等了好半天,终于等来了背后舒缓的呼吸声。她松了口气,悄悄地扯来另一床被子,蹑手蹑脚地蜷到与陈小刀相对的角落里去睡了。

幸亏床够大。

玉清帝姬的大婚结束后,陈小刀另开了一场筵,请金风细雨楼的旧人赏雪。众人在帝姬府的庭院里对雪饮酒,不擅饮酒的人要么涮锅子要么烤肉,细数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极为开怀。

盛无崖还是老样子,不吃东西只喝茶。苏梦枕便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给她烹茶。

颜鹤和朱小腰虽未正式成婚,但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都腻歪得很,旁人根本插不进。唐宝牛还是到处吹嘘自己是“上天下地唯我独尊宇内无双剑气长江此处省略一万字的玉面郎君唐巨侠宝牛先生”注1,膈应得张炭想动手打他。

刀南神征战多年,如今在朝中的品级已经很高了,但一看到自家公子,还是像过去那样戍卫到了他身边。茶花和沃夫子带着自家小辈在院子里打雪仗,沃夫子终于练出了一门如影随形的腿法,笑眯眯地将一众小辈欺负得哭爹喊娘。

温柔还是老样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王小时身上。王小时不知是不是听进了闻楹的话,时常打量着温柔的身板呆。杨无邪的眉心有一颗痣,年轻的时候还不明显。如今年岁上来了,抱着茶盏往廊下一坐,活脱脱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神仙。王小箭还是沉默寡言,不言不语地坐在杨无邪身边,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神仙。

酒到酣处,茶花抱着自己的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冲自家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没想到我们这些人还有重聚之日”

茶花的儿子非常嫌弃老爹蹭到自己身上的鼻涕,疯狂挣扎。

苏梦枕看了看院中的人,寒傲尽消,脸上浮起了似有若无的笑意。

彼时,大雪纷纷扬扬,恰值黄昏。冷香疏影的漫天笛声里,满庭凌波玉尘。年轻的闻楹跪坐在廊下,长婉转,铺泄了一地。苏梦枕看着那人的侧脸,只觉得无比心安。

建炎五年的新春,有宋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都过得十分恣意尽兴。东京城沉浸在北伐大胜的喜悦里,一扫多年凄清,到处都在搭彩棚,扎彩灯,为上元节做准备。正月初七,开封所有的灯山齐齐点亮,满城火树银花。时隔多年,盛无崖再次看到了那种锦绣辉煌、宛如白昼的盛大场面,一时生出了许多感慨。

韩世忠等人打了太久的仗,难得碰上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用操心的休沐日,天天和刘光世走马斗鸡,不醉不归。有言官上奏弹劾他们放浪形骸、行止无状,盛无崖眉毛一竖,心想都过年放假了,还不允许人家打游戏熬夜喝快乐水了上奏弹劾的人是谁啊,赶紧送他去朱雀街与民同乐,大过年的可别天天吹胡子瞪眼了。

对于自己打包带回来的金人宗室,盛无崖也没苛待他们。当然,前提是那些人老老实实不搞事,为降民做好表率。新年到来后,玄女把那批宗室拉去跟赵佶吃喝玩乐了,赵佶有心在金人面前炫耀大宋的物阜民丰,天天领着那群人逛灯会炫美食。

可怜那些长年在混同江放着黑土地长草也不管,天天和“穷山恶水”作斗争的北方人没见过这等场面,直接被赵佶炫傻了,久久回不过神。他们看着汴梁城内外延绵不尽的灯山火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对汉民的生活方式生出了莫名的歆羡。

金人宗室里的适龄姑娘,盛无崖也没忽视,专门安排了相亲大会,让她们和西北军里的儿郎们互相挑,有顺眼的就让天子亲自下旨,风风光光地出嫁。

对于这些金人公主而言,西北军的军士们长得又高又大,前途无量,嫁了不亏。另一方面,盛无崖挑来的这批西北儿郎多是底层寒族出身,能娶到一国公主,他们也很满意。当然,这些公主都是亡了国的,但她们见识多眼界宽啊,父兄在大宋还有爵位,成婚后对他们的仕途只有好处。

在这些公主们的带领下,金人逐步拉开了与汉民互相通婚的序幕。盛无崖对此很满意,心想若一切顺利的话,过不了几代两族的恩怨就能消弭了,再不用担心某些金人遗族到处搞事了。

上元节的灯会从正月初七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六。十六之后,百官复工,赵佶琢磨着既然太子已经为国尽忠了,他怎么着都得再立一个继承人比较好吧,万一他突然飞升了大宋后继无人怎么办

自从赵佶流露出立储的意向后,三清宫就变得格外热闹,时不时就有一心向道的皇子公主后妃拜访。若是人数少的话,盛无崖还能跟他们喝喝茶打打太极。可赵佶后宫庞大,光皇子都有三十八个,这么多人,她一天招待一个,一个月都轮不完。

终于,在这年春末,盛无崖离开了三清宫,躲到了她当初跟苏梦枕暂住过的小院子。除了偶尔去雷纯的新学里授课,其它的一律不管。

谷雨那日,当朝两部侍郎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苏梦枕登门,开门见山道“储君的人选,姑娘有属意的皇子吗”

盛无崖看了看窗外清净明洁的春雨,带着一股小孩子般的狡黠不怀好意道“我没啥人选,就希望储君的年龄越小越好。到时候,咱们请诸葛神侯去做太子太师,剩下的太傅太保少傅少保等职,也挑些可靠的人给他包圆了”

就因为这句话,储君之位落到了赵佶第三十五个儿子的头上。小家伙生于建炎二年,如今不过三岁,姓赵名檀,母亲是正二品昭媛郑媚娘。

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赵檀本是宋徽宗被掳到北边的五国城后出生的。北边的日子虽然苦,但丝毫不耽误昏德公当种马,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只是,昏德公不苦,他身边的妃妾就苦得冒汁了。郑媚娘等人不仅要日夜操劳挣来一日三餐,还得在那个冷死人不偿命的地方生孩子。

这一世,郑媚娘并没有被掳到北方去。她没什么野心,也不指望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岂料太子之位从天而降,直接砸到了她年仅三岁的幼子头上。郑媚娘得知这个消息后,一脸懵逼,好不容易在宫女内监的呼唤下回过神了,又因为太过高兴而当场厥过去了。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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