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为人就不免有些得瑟。
“嗨,你就是女主角吧,叫蔡寻芳是吧,我看过你的话剧,在香港的时候,顺道去看的。”
我这正化着妆,书生打扮的方锴就晃到了我面前。
我朝他笑了一下说:“谢谢你顺道去看戏。”说罢,就开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方锴皮相好,可不同于谢平之仍旧是俊朗性的帅,方锴的帅比较阴柔,五官美,怪不得圈儿里有人叫他“方美人”。
眼下,他穿着灰布长衫,头上竖冠,桃木簪横插其间,俨然是个倜傥的美书生。
在我打量他的时候,他也打量了我一会儿,末了,摸着下巴说:“这个妖精漂亮,难怪书生冒着坠崖的风险都要救她。”
我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还是羞涩地说:“呵呵。”
方锴笑了一声,朝我风骚地眨了眨眼,“我们接下来要朝夕相处好几个月,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60
碧泉自洞口粼粼而下,隔着水流,露出书生模糊的面容。
他浑身沾满草泥,洞外下着瓢泼大雨,冻得他哆哆嗦嗦地问:“姑娘,小生路经此地,不慎迷路,这荒山野岭地,想必姑娘也是迷了路,在此处躲雨,圣贤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这雨下得这样急,姑娘,可否容在下进洞躲一躲雨,必不敢唐突姑娘。”
水影重重,妖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洞外的身影。
一千年啊一千年,终于等来了这个可以看见她的人。
她的心肠被灼灼的期望炙烤着,今日说不定就是她终于摆脱这鸟不拉屎的昆仑之日,她压抑着语调,唯恐惊了来人,只轻声唤道:“公子若是能够穿过这层水帘,便大可进来躲雨。”
书生嘴里道着“得罪了”,脚步轻巧一抬便跨过了水帘,安安稳稳地立在洞中。
霎那之间,妖精的脸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书生看得呆了。
她一步急急越过书生,伸手去摸水帘,冰凉的水流落在掌心,没有一丝熟悉的痛楚。
妖精大笑了起来,可怖的笑声,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洞穴之中。
书生适才回过神来,抬眼一望,洞外骤雨已歇,天光竟是大亮。
“你……你……你……”他手指着妖精,眼里露出恐惧,连连后退。不料绊倒一块小石子,后仰摔倒在了地上。
导演喊了一声“卡”,说:“方锴你摔早了,还有句词儿漏了。”
方锴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导演,你误会了,我刚才是真摔了。”
我:“……”
这一场妖精与书生初次见面的戏,今天一早已经拍了八条了,不是雨没下下来,就是灯光没打好,好不容易布景弄好了,眼下又这样,真的,我笑得都笑不动了。
导演显然也有点沮丧,看了一眼手表,无奈地说:“到点儿开饭了,休息一会儿再拍。”
一听这话,我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拿我的铁皮饭盒,等待排队。由于在山区拍戏,剧组和景点签了协议,要尽最大努力保护原生环境,所以一次性饭盒是不能够用的,剧组里人手一个铁皮饭盒,一双铁筷子,一到饭点儿,就叮叮当当一片响。
我一如既往地排在队伍前列,正等着,方锴就插队站到了我旁边,笑道:“我发现你每次到饭点儿都很积极啊。”
我斜看了他一眼,“有点儿素质啊,怎么能够随意插队。”
方锴立马转身朝后面排队的小姑娘们招了招手,骚包地眨了一下眼睛,后面立刻响起一片清脆的笑声,他才转过头跟我说:“他们乐意。”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方美人却碰了碰我的胳膊肘,凑近了问我:“诶,你说,是我好看还是谢平之好看?”
我登时没有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才说:“谢平之好看,但是你更美。”
方锴听了这话,倒是一点儿没觉得受伤,笑了起来,“嗯,你的评价很客观。”
打好饭以后,我赶紧端走,和方锴反方向的走。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要和谢平之比美貌。到后来,一天的戏拍下来,我才明白,他肯定是拿谢平之当假想敌。一整个下午,他一会儿问我,“是我演技好,还是谢平之演技好”,一会儿又问,“他一年拍得戏多,还是我拍得戏多?”……
纯粹把我当成了江湖百晓生,以作刺探敌情之用。
傍晚收工以后,我换好装往山下剧组落脚的客栈走,方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和我并肩而行。
在他开口问我之前,我赶紧起了话头,和他聊戏。
一路走到山脚底下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了,客栈外挂着四支古意的灯笼,摇摇晃晃。
方美人朝我眨了眨眼睛,说:“今夜凉风习习,不如你到我房间一叙?”
纵使我没有第一手经验,但是在几个剧组呆下来,这种情况我也见过不少,这就是明明白白的“约那啥”啊。
我当即假咳了一声,“不用了,我的房间挺好的。”
方美人笑了笑,手搭上了我的一边肩膀,说:“到你的房间一叙也是一样的。”
我不禁皱了眉头,一手挥开他的手,刚想来一句“三观不和”,抬眼却看见一支红灯笼下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灯影拖得老长,脸也拉得老长地看着我和方锴。
我立马像看见亲娘一样,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谢平之看见我跑过去,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了看方锴的目光,一手拉着我就朝客栈里走。
走到屋里坐下,他才说:“剧组约了我来录尾曲,我提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