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边蒙上一层朦胧梦幻的色调,万里无云,繁星璀璨,仔细望去还能观察到银河的痕迹。
夜风温柔地掀起青年的额,拂过他隽美惊艳的眉骨,盈满月色的桃花眼漂亮而深邃。
他已停了笔,安静地望着那轮苍蓝的月。
小猫乖巧地安睡在他腿上,他的手心轻轻抚摸着猫儿柔软的背脊,蓬松的皮毛。
夏糖蹲在附近的树丛里,茂盛的长草将她纤细娇小的身形完全掩盖住。
她没有与s相认。
夏糖是个胆小鬼,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丑陋狰狞的模样。
而且。。。。。。
她看到了他延伸至手腕间的几条青紫纹路。
他是被她的血感染了。
药水是她递去的,伤口是她包扎的。
他。。。。。。会讨厌她吗?
夏糖只敢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
她伸出手指慢慢划过自己的脸庞,这样的她,会吓到他吧。
夏糖戴上了连衣帽,绳子勒紧系到下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即使如此,她也不敢出去。
只是给自己带来一点安全感罢了。
她就这么靠着一棵树坐在地里,右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撑着下巴,视线穿过暗茫茫的花田落在那道清瘦的轮廓上。
她的裤子上都是草屑泥巴,时有几根杂草痒痒地蹭着裸露的脚踝,夜间的蚊虫很多,耳边是嗡嗡嗡的嘈闹。
夏糖不禁思考这具身体是否正在逐渐腐烂,才会如此吸引它们。
但很快她就不去想了,而是专注地望着青年的身影,似乎连周围的潮腥气都变得清甜起来。
月光像是偏爱这一角花田,远处的田野仿若黯淡的简陋素描,可这里却像一幅细腻又朦胧的彩色油画,每一处光线都描绘得恰到好处。
青年背对着花田将月亮镶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她藏在无人知晓的深处将他的背影和月亮,花田融入相框,埋进晦涩的泥里。
她仿佛能闻见玫瑰馥郁的芬芳,看到暗粉色的湿润土地,明媚娇红肆无忌惮地舒枝展叶。
苍月行过中天,缓缓向下坠落,世界另一头逐渐亮起微光。
直到最后一弯月落幕,天边拢起白浪般的光芒自尽头涌来,一束柔和的光驱散昏暗,洒进茂密丛林,落在夏糖僵硬冰冷的皮肤,她迟钝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竟是天亮了。
花田迎来黎明的光泽。
小猫在阳光下打着盹儿,慢悠悠地醒来,舒展四肢伸着懒腰,从青年身上跳跃到地面,伸出舌头懒洋洋地舔爪子。
金色阳光洒在它毛茸茸的皮毛上,宛若闪着亮的金子。
青年拿出一张崭新的画纸重新起笔。
柔暖的晨曦映着他深邃立体的五官,微卷的额下的桃花眼被照成温柔的琥珀色,苍白肤色胜过昆仑山的雪莲花。
他拿起夹在画板上的一张纸,片刻后又轻轻放下。
夏糖隔的距离远,但或许是变成了丧尸,视力都增强不少,依稀能辨认出那张纸的背面,似乎像昨天那张糖葫芦的宣传纸。
她还想再悄悄地靠近些,脚跟刚离地,视线里便闯入几只佝偻着背,步履蹒跚的丧尸。
它们生前都是年迈的老人,哪怕成为一具具腐尸,也依旧没有改变萎缩弯曲的脊椎和老年的习惯,它们还是处于弱势群体。
连普通人类都能随意绞杀的存在。
这一片地带都是独居老人较多,周围的房屋大多为茅草屋,砖瓦房,一辆三轮脚踏车上摆好几只木凳,或是随意铺堆稻草当坐垫。
在这里,三轮车象征自由。
也许有一天,再也没人能踏动它,在金色的稻田和落日余晖下欣赏古老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