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帮助日吉才是她认真担任冰帝网球社陪练真正的原因。
但是这个单纯的信念慢慢地被改变了。迹部对她的影响与日俱增,最终影响了她对冰帝网球社的全部感情。
对她来说迹部是和日吉不同类型的存在。她和日吉在一起时能安心无防备地闭上眼睛休息,而她与迹部在一起时总是把眼睛睁大注视着他。
迹部与黎丹相似,她在他身上寻找原来世界的幻影。和他在一起,她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戒备和他说笑玩闹,宛如认识了很久的知己般全无隔阂。
但他确实和黎丹不像,她时常忘记了她注视他的起因是因为黎丹。
她喜欢吐槽他和他唱着反调,厌弃着他的自恋,只是在没有说给任何人听的内心,她一直对他抱着纯粹的欣赏。她始终记得相识的那一天,他们毫无保留地在网球场上对战,他让她感到战栗,也让她头一次对‘比赛’这种无聊的东西感到莫名兴奋。
如果能击败站在高处的他,那一定是无上的满足。在之后相处的很长的时间里,她总是身处其他人的手上,与他在网球场上针锋相对。
与他打了近百场,也有能赢的时候,她却一直觉得有所欠缺。内心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她期待的并不是与他的战斗。她期待的,也许是他有一天在网球场上能作她的拍档。
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没有任何比赛会令迹部向她伸出手,邀请她把力量借给他一同上场。
今天当她被迹部拿在手上时,她有种一尝夙愿的热血沸腾之感。尽管为了不影响他的比赛,她一直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一颗普通网球,可她还是完全感受到了迹部挥拍时所有细致动作所传递过来的心情与激越的感情。
她与他的思想,终于在此时此地作为拍档同步了。
付出的代价很痛苦,但这种飞舞于他掌心的感觉甜美得像罂粟一样麻痹了她接受痛苦的神经。明明知道此刻的感情疯狂得不像自己所拥有的,明明知道再不停下的话身体会超过极限,却还是想像现在这样——
不是介入不是帮助,只是像这样陪他战斗,直到最后那刻。
“ga越前,188-188。”
余籽摔落在了地上,久久没有人将她拾起。耳畔只听见迹部粗重的呼吸声。她勉强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在晃动着,花了好久她的视线才终于模糊着聚焦起来。
迹部与越前都精疲力竭地倒在网球场上,仿佛是被他们拼杀至此的精神所撼动,四周的观众鸦雀无声。
按照网球比赛的规定,90秒钟还不站起来的那方就输了。寂静了很久的网球场在这残酷的倒计时开始后,爆发出了两派争锋相对的狂热呼喊:“站起来,迹部!倒下的样子怎么适合你?!”“越前,站起来,把迹部击溃!”
在同伴们充满信任和希冀的高声呼喊中,迹部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鼻音:“本大爷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结束。”他像个武士般用拍子代替武士刀支撑着地面,借了力站了起来。冰帝方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迹部的站姿无懈可击,仿佛还能再战100会合,只有近在他身边的余籽看见了他瞳孔中光芒已经涣散。
余籽用尽最后的力气压紧了身体,从原地高高跃起,击中迹部的下巴后像一道迅速陨落的流星般砸到地面。
已经昏迷的迹部受到这意外的攻击,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清醒了过来。
看到有违常理的这一幕,喧嚣的球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惊愕的日吉从座位上刷地站了起来,凑近了栏杆:“鱼子?”
同样诧异的忍足侧脸看向他:“真的是鱼子吗?”
还不待日吉回答,那颗怪异的网球突然爆开淡淡的光辉,下一秒,球已然不见,取而代之趴在场边的是一个穿着黄色紧身衣的黑发少女。
迹部愕然地轻声叫出少女的名字:“鱼子……”
还不待驱动僵硬的身体向她走去,日吉的身影已出现在她的身边,将她翻了个身面朝上放在他的腿上。
少女的脸,已被一层恐怖的死气笼罩,黑色的瞳孔放大,眼神迷茫地望着天空。
日吉忍着喊叫她名字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冰凉的她抱在怀里。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鱼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昨天明明因为精神不振被自己送回家了,比赛前几分钟还曾用公寓的电话打电话要她转告迹部比赛加油,比赛过后她会到他家里拜访有事告诉他。她怎么会突然变成网球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头迹部狂吼:“忍足,叫救护车!”,冰帝方乱成一团……那些噪音都听不见了。日吉握住余籽冰冷得已经没有任何体温的手,口中无措地反复说着:“鱼子,振作。”直到她的另一只手被奔到身边单腿跪在地上的迹部抓在手里,他才抬起了头,红着眼睛吼出来:“为什么,迹部!”
迹部的神情也透着几分茫然。在一片混乱中他只想起了以前他曾问过她的身体是否有极限,她玩笑似的说只要把她往死里打就会知道。他用力攥紧了她的手,声音中透着一丝不该属于他的恐惧:“既然是你,为什么不出声告诉我?”
也许是听见了迹部的声音,余籽涣散的眼神重新集中,投向了他的方向。什么也没有说,她将视线投向了日吉。
所有的声音都隐没了,只有她轻轻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天不能一起回家了。”
前一刻还烙印在视网膜上的她的神情,下一刻,不存在了。她宛如空气一般消散无踪,两个少年的手都抓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