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日公务繁忙,书房里还有大堆折子要批,可是得知这个消息,又不得不赶过来一趟。”
元帝深邃的眸子冷冷地盯着那个中年男人:“方爱卿,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陛下息怒,都是臣教子无方,臣愿受所有责罚!”方尚书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
他平日上朝见多了元帝,打心里觉得对方是坐在那个宝座上才有几分震慑之力,从未像现在这样,只瞧一眼对方的眼睛便冷汗涔涔。
话说回来,堂堂天子怎么还亲自出宫了,为着一个不宠爱的女儿不至于吧。
“朕若责罚你,岂非与前朝那位爱搞连坐的暴君一般无二?”
元帝轻笑,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爱卿,你是希望世人都说朕是个不分是非,枉顾忠臣之心的昏君吗?”
“臣绝无此意!”方尚书吓得连连跪头,后背衣服已然湿透。
“行了,爱卿还是先起来吧,跪坏了倒成朕的不是。”
他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方易之身上,狭长的眸子顿时掠过一抹阴森的杀意。
“纪福德,把这位方公子弄醒。”
“是。”纪公公应了声,麻溜地让人抬上一桶冰凉的井水,直接对着脸泼下去。
冷水直接灌入方易之的鼻腔里,当即就把人给呛醒过来。
“父亲别打我,父亲救命——”
他记忆还连着晕倒前的光景,眼睛没睁开就爬起来大声嚎叫,声音既凄凉又惨烈,尾音还有几分劈叉之颤。
众人只得憋笑。
元净本来都睡过去了,又被他这么一嗓子给嚎醒,不满地嘟了嘟嘴。
“放肆,圣上在此,你还不跪下请罪!”
方尚书这张老脸都快丢到关外了,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巴不得亲手再给这蠢货踹上两脚。
“圣上……陛下!”
方易之抬头便见那抹高大的身影坐在不远处,君王独有的明黄晃得他头皮麻,同时也将他最后一点希望搅碎了个彻底。
天子亲临方府?
完了。
“原来这就是方府养出来的好儿子,的确是一表人才,可惜啊……”元帝阴恻恻地笑了笑,“方爱卿,你今日可得白人送黑人了。”
“是是……什么?”
方尚书表情骤变,还没来得及说话,元帝便冷冷道:“方家长子行大逆之言,不敬天威,冒犯君上,即刻赐死。”
此话一出,不光是众人,连元桐也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父皇这是在替她出气?
不对,他不是在为着自己,他只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而已。
元桐默默掐着手心,把刚冒上来的几分父爱期冀给压了回去。
方夫人和方尚书忙跪至脚下:“陛下,要打要罚哪怕是刺面流放都可以,但求留下小儿一条命,臣已上了年纪,他生母早亡,膝下唯有这么一点血脉,不能断送在臣的手里啊!”
方尚书哭得狠了,竟然上前抓住皇帝的衣摆,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方易之已经傻了,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看着父母双亲这么作践自己,在皇帝面前拼命磕头求饶。
“不断送你的儿子,难道要断送朕的女儿吗?”
元帝一脚将方尚书的手踢开:“你养的好儿子,不知廉耻,不顾君臣,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朕的女儿下手!”
“怎么,他这是当朕已经死了,还是当天元已经亡国,可以任你方家为所欲为?”
元帝抬手拎起方易之的领子,将人提到自己面前。
“又或者,你方家早有不臣之心,想把朕的元氏江山改姓为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