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还半躺在床上,让他们进来后,她脸上罕见地有了笑,询问冯钰道“和祖母说说,你真把英国公府的孩子打了”
冯钰垂着眼睛应是,又歉然道“孙儿太过冲动了,连累了母亲上门领人,才把孙儿领回来。”
秦氏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做的好你母亲去领人,不过丢一点面子,又不值当什么。我冯家男儿都是血性男子,敢作敢当我看往后那英国公府那厮泥腿子,还敢不敢在咱家人面前放肆”
冯钰眼神又黯了黯,秦氏没察觉到有异,摆手让他回自己院子歇着。
等他走了,秦氏脸上的笑褪去,对陈氏摆手道“你回去歇着吧。没我的吩咐,还是别乱跑。”
也就是说,虽然陈氏帮着去做了没面子的差事。但秦氏还是不准备解除她的禁足。
陈氏微微苦笑,但因为心中想到将要上京来的父母,她心头火热,对这种事也不在乎了。
后头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晚些时候冯源下值过来。
夫妻十载,陈氏和冯源感情一直不错。
当然自打鲁国公府开府之后,两人感情就越来越不如前了。
陈氏想了想,还是不想瞒着他。
就像成婚前,她没有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世一般,她这次还是准备告诉他。
然而不等他开口,冯源先开口道“母亲身子不好,脾气大一些,委屈你多担待了。外头的流言,确实难听,对咱家不好,源头本就在你身上。你现在家里待几日,等风头过了,我自然帮着你去劝,自然也就无事了。”
一番话宛如兜头浇下的冷水。
陈氏犹记得成婚前,她对冯源和盘托出,不愿欺瞒他,又很担心他介意过去的事儿,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反应。
冯源还信誓旦旦道“这算什么这些都是你受的苦,并不是你的过错,我只会越怜惜你,并不会因此就看轻你。”
然而当年信誓旦旦的人,眼下却说出“源头本在你身上”这样的话,言辞之间都在以她的出身为耻。
陈氏轻笑着摇摇头,说自己累了,请他离开。
第二日顾野进宫,正元帝已经在文华殿了。
他忙转头看外头的天色,嘀咕道“我没迟到啊。”
“没迟。”正元帝让他上前,“是朕提前过来了,和朕说说昨天的事儿,听说冯家的孩子打你了”
前一天顾野和冯钰商量好计策后,顾野找到跟着自己的侍卫,叮嘱他们一会儿不论什么事儿,都不许现身。
侍卫们听了他的话,后头看他被冯钰追着跑回家,侍卫们见他没受伤,就也没动,但肯定要把这消息传回宫里。
正元帝知道了,肯定得仔细问问。
“哦,是这事儿啊。”顾野就把来龙去脉说给正元帝听,末了又再次补充道“冯钰和她娘都挺好的,昨儿个也不是真的要打我,还是我出的主意。你可千万别记恨他。”
正元帝挑眉道“小孩玩闹罢了,别说知道是假的,就是真的,难不成朕还去为难个十岁的孩子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你当然是大方明理的人了但人嘛,总有不冷静的时候,而且这事儿关乎的不是别人,可是你最疼爱的儿子”
正元帝是真没忍住笑,刮着他的鼻子道“你倒是挺不客气,你怎么就是我最疼爱的儿子了”
顾野嘿嘿笑着,“难道不是吗”
正元帝没接他的话茬,免得再说下去,这小崽子越没个正形儿,他转而问道“冯家的孩子,就是你口中这个冯钰。他就算再好,那也是鲁国公府的人,你们两家的关系可不好,费心费力这么帮他做什么”
“你明明就懂。”顾野看他一眼,还是道“我叔在家时说,当年遇到你,你就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就是了,王侯将相都不论出身,交朋友就更不该论这些了。”
正元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当时他肚子里是真没墨水,这句还是听村里夫子念叨过几句,这才记在心里,年轻时招揽人才时就用这句当开场白,别说,还真挺好用。
不过顾野的性情确实像足了他,正元帝欣慰地看着他,“那我就不管了”
顾野点点头,然后又想到什么,“也不是全然不用管,有个事儿想求您呢。”
“倒是难得看你私下里还这么客气。”正元帝让他尽管开口。
相认也有些时日了,顾野没开口求过一次恩典,所以这次只要他的要求不是太过分,正元帝肯定是有求必应。
没想到顾野没给自己求什么,而是道“葛家的阿爷阿奶在我落难的时候,给了我一口热饭。怎么也算是对我有恩,若是他们上京来了,认回了冯钰他娘,怕是身份要让人看不起”
正元帝蹙眉道“给银钱是很容易的事儿,但以鲁国公府的门第,以他家老夫人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就算葛家老夫妻成了富户,她怕是也看不上这样的姻亲。”
这把顾野也难上了,搔搔头说这可咋办
正元帝把他习惯搔头的手扒拉开,“这事儿就容后再议,你都开口了,朕再给你想想办法。左右要先等他们相认。”
顾野点了头,“那就全靠您了。”
父子俩正说着话,文大老爷来上值了。
顾野见了他就立刻迎上去,“您来的正好,我昨儿个有了新想法,那戏本子大纲完全想好了,我这就说给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