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林思恽”,还没来得及睁眼,阵阵的暖意使他感到回到了人间。当他用力睁开双眼查看时,才知道这不是家,是躺在崖窟中的火塘边,身边坐着的只有一位鹤童颜又显沧桑的老者,长而蓬乱的白,齐地而扫。
眼前的老者,不是白毛女,而是有着一双深邃眼睛、有独特能耐与思维、与众不同的“奇”人。
他的第一印象是自己遇到了“仙人搭救”。
老人双眉外侧处的白眉,又长又粗,有好几根往上翘,盖住一部分额头;有几根是向下的,神秘遮住了外侧的一部分眼眶。
他高高的鼻梁配上标准的鹰钩鼻,突显出眼眶的常深陷,眼中炯炯有神。
衣着十分粗糙但显厚实的“麻布”,“连捆带穿”、异样的“绑”在身上。看不到裤子及长衫的样子。两眼自然释放火焰般的光芒,活像一位书中不曾见过的神仙在世。
自己躺在离火塘边不远有绒状干燥植物的“麻绒”堆上,像是专门给自己保暖用的。一阵阵的暖意从记忆的恐惧中缓缓溢出,又缓缓地传遍全身。
挨着火塘这边的,是被许多不规整的石块层层堆积,大概是防火星也框住绒草,也许是烧热了的石头本身就是最好的保暖材料,热度持续的传往“床”的这边——形成眼前的“暖铺”。
身上盖着一张以上叙述的显得十分粗糙的又长又厚的“麻布”,还有“半块”稍显精致的“毛毡”,颈部围着与周围一切都不协调的、明快的棕红色狐狸皮毛,还带着长长的尾绒“皮件”——崖山上唯一奢侈的皮件。轻轻感受一下颈部毛绒绒感觉,很是享受。
老者用彝语问道:“你醒了”?
林思恽这三年多的工作在彝区,听得懂,说得通。
看着黑瘦慈祥又满头拖地的白老人,点头应答。
当“老者”吃力的扶着石头磊砌的“石桌”站立起身,撑起“弯叉”木棍,这才看到他只有一条腿,独立在地面。再往上看:没被白摭住的右侧耳朵似乎较小,仔细一看,原来是右耳缺了耳垂的缘故。
他心想,别以为耳垂小,不足为奇,一旦失去对称,瞬间感到“注目”。
老人见到几十年来久违了的“注视”的眼光,很自然的低下头,分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耳朵,上上下下的搓揉着。
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一辈子长不出的是‘耳垂’!”
白老人一时想起他的“爷爷”讲自己“坚强活着等他到来的故事”,既可悲,又感激!他又在火塘边的一大块石头上坐下来,用不少时间持续用双手搓耳,应对来路不明的“来访者”!
林思恽皱着眉头寻思着,想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达这“救命崖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人大概是知道了他的疑问,往放在他一旁的手枪指了指说:“下冰雹时,“夜黑寒天”中响起一声“惊雷样”的枪响后再没别的动静。”
说着,弯下腰,抚摸着手枪,又看看躺着的人,接着才说:“我吓了一大跳,不知有什么大事要生。到这断崖已七十多年,没有一个人到达过这里,自己也没下过崖山。此时刚想着清静坐在火塘边烤火,但又实在渴望见人的想法“逼我”向枪响方向走去。”老人说着指了指枪响的方向。又看看我的反应。
“大概老人看着我没有坏人的模样,也大概是在我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后的心理评判后又才对我说”。林思恽这时说着。
“于是我就冒着严酷的冰雹,顺着枪响方向找去,见你躺在断崖边上,一只光脚悬在边缘,已经冻得半死,喊了几声都没反应。”白老人此时微带兴奋的、连贯的一直往下说。
“我艰难的弯腰在你口边试了一下,感觉还有一口气。”
“我拉着你的衣服,把你拖了几步就实在拖不动了。停了下来,脱下我穿着的东西:把你的脚用狐狸皮包好,再用我仅有的半截毛毡把你包裹着,绳子把你整个人捆住,系到我的腰间,连拖带拉的才把你拖到了火塘边,整整一天你才醒了过来”。
林思恽这时才看到,老人的腰间是用粗粗的“麻绳”,很多道的缠绕在腰间,活像宽阔的腰带,又像表达他自己的“护腰”,也许他是想到保暖、也许是用来梱身上的“麻布”才成衣裤。一种说不清楚气质从他身上显示出来、或是生存的需要,还成了自己的救命之绳。
林思恽两手合十,好一阵子这样躺着表示,眼睛里送出一堆的谢意!
老人说:“是你的枪声救了你,不然我也见不到你。”
讲到枪声,林思恽更陷入沉思。怎么想也想不起枪是如何打响的。总不会有另外一只“幸运”之手来帮忙吧!……过了一阵才终于忍不住的问老人,“您_您!是怎么住到这断崖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