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品东暗自神伤地停顿了好一阵子,才一面思考一面带上回味,开始给郑华讲诉母亲当上了新娘子后的故事,也是今天使郑华感动的“食物”及事情经过的故事:
我母亲和父亲都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女,在最好的“十八芳龄”时,踩到了时代变迁的尾巴,跨进了我们的新中国、新时代。
社会的大变革使她(他)们茫然失措地离开原来埋头的书房和绣楼,去接近全然不同的社会大环境。
都不知五谷蔬果、风雨雷电。只知道“文人”好游山川,置身大自然、欣赏江河奔流的状态、一面感动文学的深奥、诗书理学的包包罗万象、琴棋书画中的无穷趣味等等。并没有考虑到时事的变化、生活的构思、个人爱好、成人方向一并去整合去挥下的千差万别。
几年后在“扫盲”的教师及干部队伍中结识了父亲,被他积极热切的“文艺精神”与那有别于众人的举手抬足间“稳重”的个性所倾倒。
她最终辞去了中学国文教师的工作,满怀一腔“诗情画意”的憧憬,紧跟他的脚步,也成了一名流动的山村“扫盲教员”。后来就简单无仪式的结了婚,当上了新娘,没有戒指也没有结婚照,只有真诚的仰慕与追随在这曼妙的人生“闪光”时辰。
在那物资匮乏年代,青春少了很多的浪漫,但又胜出很多有趣之事。
那天,他俩及还有几位男同事被派到了大凉山深处,一个叫“南山母”的地方,山高路远,河流横阻。好不容易的坐车、步行、爬山交错才到达目的地,去组织山区的艰难扫盲工作。
在那里宣传了两天,因住户分散,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半老不少的彝族叔叔辈的人到场,没有一个女性参加学习。
第三天,其他几个同事兵分三路挨家挨户去作动员及落实其他学员“入学”。
母亲因吃不下东西,呕吐频繁、眼冒金花,实在走不动路,只能留在大村给实在有限的几个大叔讲课。
就在这天的天黑前,父亲笑眯眯的带回山区人民常吃的一包“金黄砂饭”,和一袋“丑陋疙瘩”回到村口。
我母亲早在村头翘以待,远远跑着迎上去接过,打开一看:金灿灿的小颗粒状食物,仅有小黄米大小般的可爱、不成团,虽早已冷却,但冷香加色美直逼她“异样”的味觉。另一包是特殊东西:灰紫色,长条状,不规则弯曲,有的只有拇指疙瘩般大小,最大的是小香蕉般大小。
“什么东西?这,如此艳美,这,又如此灰暗”?母亲指着问道。
“没见过,也没吃过吧!”?父亲带着一丝神秘和骄傲的问道。母亲却一个劲摇头。
父亲一面介绍,一面在火塘的“三脚架”上支起了铁锅,准备“烹调”。
父亲接着说:“这金色的冷‘饭’,是此地区特有的一种叫‘鼠牙包谷’的粮食晒干后,破碎为略小于大米的碎状物,用它做成的精致‘包米饭’。另外这不起眼的是“洋芋”,是本山区的一个古老品种:质地较硬,切面紫与红圈交错,香味浓郁,软糯感强。当地人称‘小牛角洋芋’”。
两种食物的共同特点是:味美,但产量极低。当时的城里人因此见不到它的踪迹。
火塘上的“水炒小牛角洋芋”,故名思议,就是没有“油”,只加了水、盐和辣椒末,配上那“金色冷饭”,那个地道的美味:饭有“鲟鱼鱼籽”那般可贵的感觉、水炒洋芋是从没有感觉过的清香滋味。母亲吃后满足到了无以加复的境地,一个劲的称赞:“绝对是生命‘偶遇!’。”
十多天后,在一个河边紧邻山坡的平顶大石头上,铺开报纸,打开原来准备好的辣椒面和盐末,父亲从兜里掏出刚从杏树上“攀”摘下的软核小青杏。
不等他完全掏出,她就开始了不顾一切,在斜襟衣角边内缘擦一擦果毛后立马咬成两瓣,蘸上带来的两种“绝配材料”,忘记一切,不顾时间流逝,不品阳光温暖,来不及改变坐姿,那恰到好处的苦涩滋味,不知为何融合到绝处,一口气直到吃完为止,才抬起头来,十分满足又面带笑容的望着父亲。那个“知足”、洒脱、忘我的”形态,被父亲的画笔一笔一划的勾勒了下来。
祖国偏往大西南边的山川涧水边,春末初夏,乍暖还寒时节,缓缓斜坡上,柔和的阳光铺满大地;稍远处大片的杏树林争相吐着嫩叶,娇贵得不忍使点小力去触碰。
一口咬开成两瓣的青杏,核与果肉连成一体,微酸微涩微藏苦味,是她目前追寻的味道,还有恰到妙处的嚼劲组合成她梦中渴望的美味;那半透明的核仁,才长成一小包带着“怪味”的核水,是唯一舍弃一旁的附属物。
果树上的果子有的还没完全褪去“残红”,使人遥想北宋时期的才子苏轼的名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脚下不远的山涧河水有节奏的拍打着两岸巨石花草,出使‘主人’们能感知得到的“欢歌笑语”。
身下有着平顶一片供她们“享用”的巨石,被此刻柔和的阳光逐一调温,无意识中平和的感知它微微暖意,也表达着心甘情愿提供“免费”的巨大的“光浴场地”。
周围高低错落的山峦好像都热情地围了过来,衬托远道而来的两位主人翁,形成大大的聚宝盆,让它的主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富足与满心欢喜。
西南面山箐吹来的微风,好似不甘被他俩遗忘,轻轻去拂动主人头上的刘海,留下的一抹亲切动感,就是它无形的化生与陪伴!
母亲编着又粗又长的独辫,往左侧胸前一甩;身着深蓝底白色碎花布斜扣短装,小喇叭的中袖口齐肘;颈部是精致的蓝白两色的、双纽花状的盘扣整齐的扣拢,衬托出又长又迷人的颈端;肩上披着鸭蛋绿与深棕色底色交错”的格子带须状折成三角形的围巾,像是得体的装饰,即随意又潇洒;宽腿深棕色裤子颜色与围巾底色一致相融;脚上穿着黑色的方口布鞋。
她侧歪着身子,腿一伸一缩,一只手在身后撑住斜靠的身躯,左手放在半曲的右下肢膝关节的稍上端处,神情怡然,尽情享受“最新鲜”的大餐与大自然柔合一处的流动“画面”。
虽少了点高贵典雅和文静恬淡,却增添了人生独特的风味,显出青春靓丽、自然舒适、愉悦得体、端庄成熟,真可谓“独树一帜”。
抬头是山顶的云烟飘忽;近处流水的哗哗声与各种鸟类鸣叫相映成趣,是从来没有这样感受过的山岚氤氲。
一时想到唐代杜甫的《赠花卿》中的“此音只应天上有,人生难得几回闻?”的名句。又像是身处独属两人的世外桃源,一时分不清是诗在画中游动还是人在大自然的怀抱轻轻摇晃。
大自然无私奉献在年轻人的全身心的感受中刻骨铭心。
在那照相器材极度稀缺的五十年代,在这样的心境共同包抄下,母亲能有这样一张略带点夸张的画像,其内心的满意程度可想而知。
画的左上方是父亲的亲笔字:宋代诗人——苏轼的“碟恋花--春景”词句:“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母亲此时那种:娇小羸弱、反常思酸、心烧依恋、烦躁难安,软榻无力、离家就职。这些统统被山川中的刚“退红”不久的“小青杏”所征服;风和日丽中包裹在那浓雾般的爱抚之下。
(一)青杏
春去花谢,
杏青酸豪,
微风拂煦,
夏意轻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