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祝高铁北站通车,g5870列车自首都出发,经停11站抵达本市,车上载有来自北国的贺礼——衔着一枚七星剑叶的白鹤雕像(见图3)。……时任铁道部副总工程师兼运输局局长的张斌松先生为列车剪彩。……”
白鹤,首都,要素未免太齐全了,怪不得最近各种离奇的猜测都冒了出来,减虞在便利店都听到人讨论。
减虞本想用图书馆检索电脑里找几本书,却鬼使神差在搜索引擎输入张斌松三个字。
无数词条涌现。
此人后来调离了铁路系统,折线升调,混得还不错,近照是携夫人出席某会议的媒体照。
他的夫人相貌不算漂亮,却拥有一头茂密漆黑的长发,烫成温柔的大卷,气质脱俗。
于鹦。
减虞又搜索这个名字,竟然有她单人介绍,而这位夫人的履历一瞬间就抓住了他的眼球。
首都大学医学部xx届毕业生,教授,学术成绩不菲。
她的父亲于楚州来头更大,不光是国内着名的天体物理学家,还是首都大学物理学院院长、量子科学s9实验室中心主任,德高望重,可惜多年前已仙逝。
这就是于丝楠去首都找的那位教授!
减虞立刻转身寻找天体物理学的相关书籍。
梁全在退学前也是一名优秀的天体物理学学子,虽然不知他遭遇了什么导致毅然学医,但他对物理的向往不可能就说泯灭就泯灭。
他的那些书,梁思宜耳濡目染看过多少?
于丝楠痛恨丈夫不告而别,更痛恨拐走他的那些人,因此迁怒物理学科,严禁女儿钻研物理,干涉她的选科,这一切都顺理成章。
梁思宜想看这类书籍,当然不会堂而皇之购买,更不会借回家,所以借书证不会有任何记录。
专业书籍门槛高,佶屈聱牙,晦涩难懂,书签前鲜少有人停留,减虞到了架前,快速扫两眼,拿出一本设计相对前卫的《寻找希格斯粒子》。
翻到出版信息页面,减虞这才有了一丝找到线索的兴奋。
出版日期很早,已超过15年,多张页脚被折过,留下标准的三角折痕,减虞重新将其折起来,直角等边,阅读者可谓强迫症晚期。
唯一遗憾的是自从电子盛行后,书籍背后已经不贴借阅记录了,减虞稍稍平息心情,靠着书架啃起这本书。
这时,一名女管理员推着推车走进来,看到减虞在,讶异地瞥了眼他,然后瞧了瞧架子上唯一空缺的位置。
减虞还是那副木乃伊打扮,凤眼通常慵懒困顿,跟睡不醒似的。
他放下书,双臂纤长,平肩薄胸,不看头光看身材的话,靠在那里都像在拍杂志封面,但衣物又湿漉漉的,帽檐下一双浓密的鸦睫,半天才眨巴一下,有种莫名的脆弱。
“帅哥,这本书你要借吗?”管理员问道。
“嗯,怎么了?”
“这本书太老了,平时借的人少,要放到剔旧库去啦。”
减虞抚摸书的名字道:“才15年,不算太老吧,这是第一推动系列的经典书。”
“哎,主要是得腾一片架子下来,像这些捐进来的书,现在早就出新版本了,二手书容易扯坏,你瞧,这一批破破烂烂的,读者反映过好多次。”
捐赠进来的二手书。
减虞镇定道:“除了这本,还有别的物理书吗,太不巧了,我刚好需要借,要不你们就卖给我?”
管理员连忙摆手,好像减虞给她出了个难题。
“公家的书,我怎么能自作主张卖给你,这样吧,你把你要借的记下来,自己上网去买吧,我先去找别的。”
“等等。”减虞拉下口罩,声音轻柔,“我还没那么快就找全书,得筛选筛选,你有剔旧图书的名单吗?我拍下来,如果中间有我想借的,我就先拿走。”
“那怎么行,不光这个架子,还有好多呢。”管理员将推车调转方向,囫囵指了一圈。
“都是同一个人捐赠的?”减虞问。
“我哪里知道。”
见管理员有些不耐烦了,减虞把帽子也摘了下来,一头毛茸茸略显潦草的卷发,蓬松微翘。
昨夜疏于打理,他将头发用简单的黑色波浪发箍箍起来,高鼻梁混血感十足,鼻尖却尖翘,中和了人种差异带来的距离感。
他容貌上最大的亚洲血统特征便是黑眼珠,黑如墨,睫毛长直,盯着人看的时候,有种世界上只剩眼前一人的专注。
“吓!”管理员突然整个人站直了,“你是外国人哇?”
“不全算。”减虞噙着笑,面庞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我妹妹要考首都大学物理系,我想给她提前准备专业书。”
这番说辞让管理员想起什么,感叹道:“唉,以前也有个小姑娘,喜欢盘腿坐这儿看书,每个礼拜都在。现在的孩子学习能力强,这种书也看得进去,我看一个字都头晕眼花。”
“是不是高中生?穿育才中学的校服?”
日轨列车(55)
“没穿校服,就是个小姑娘,看着挺高的,那丫头学习肯定好,我就没见过谁看物理书一看就是两个小时的。”
管理推着车子前行,书太多了,有点吃力,她一只手扶着腰,减虞默默伸手帮她推,管理员没说什么,但显然打开了话匣子。
“小姑娘学物理好啊,家里要支持,我家一亲戚就走错道了,是学文科的,都说女孩子要文静呀,找个简单的工作呀,现在好喽,年纪轻轻下岗了,被什么ai给替代了,她们说叫优化,啧啧。”
减虞心不在焉地说:“好好活着已经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