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虞:“你好像很关心1021的案子。”
元赑:“关心吗?网上都吵翻了,妈的玩个星露谷联机直播都能看见有人刷。”
减虞皱眉,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年轻人的幼稚。
“你玩过吗?来跟我联机,我送你无限小桶速酿od。”
减虞冷笑道:“有没有无限焚化炉速烧。”
元赑也笑:“可以找我哥们儿给你做一个。”
“谢谢,你还是自己躺进焚化炉比较快。”减虞顿足,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你说的,进殡仪馆,不会是——”
瞬间警铃大作。
元赑像手扛音响一样单肩扛着骨灰盒,自信甩头:“是,带你从三号炉爬进去!”
岱山殡仪馆前门。
剑拔弩张。
李大同作为举大旗的民意代表爬上了院墙,本想趁人多跳进去,再给众人开门,结果一爬上去,傻眼了。
百来平米的院子站满真枪荷弹的警察,黑洞洞的枪口朝天举,面无表情等他跳。
楚根长大吼道:“有种跳啊你!”
脚下的碎玻璃在他心上打着退堂鼓,李大同的腿瑟瑟发抖,一软,转身就想退缩,可众人齐刷刷以一种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让他又没法直接认怂。
演讲激情澎湃,现在却退缩,还不一定会被骂成什么熊样。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李大同心想,豁出去了,于是将旗杆横卡在两片碎玻璃之间,闭着眼睛屈膝向后一倒,这样还可以跟警察解释脚滑,不是刻意的,留条后路。
两米多高的院墙倒下来,磕破后脑勺都算轻的,一圈民警蜂拥而上接住李大同,李大同干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狂喜。
警察没开枪示警,就应该不算犯罪吧?
没等李大同的喜悦劲过去,咔嚓,他就被拷上了手铐,按倒在墙根,只听一个粗嗓子冷冷念道:“李大同,男,37岁,xx县人,现因市建设局xx分公司指控你监守自盗拘捕你,老实点!”
李大同眼中闪过一丝惶恐,随后如同敲锣一样大声叫道:“什么玩意儿!什么盗窃!你们冤枉人!”他想挣脱,却被按得死劲,手铐勒得他浑身发抖。
“兄弟姐妹们!”被强行拉着离开时,他经过了大门,不禁对错愕的人们大吼,“警察乱抓人啦!乱抓人啦!救我啊!我是冤枉的!”
人们迅速吵成了一团,一张张嘴不依不饶,有的怒气冲冲,有的连哭带骂。
王立新看到李大同被带走,还直喊冤枉,不禁又用手背擦了擦额头,问陶敢:“小陶总,这,这可怎么办,警察怎么直接把人带走了?”
陶敢却很无所谓:“管他呢,带走就带走呗,何律师,你不是说有人接应,人呢?”
何均那总是运筹帷幄的眉头也拧了起来:“等等,还没有回复,别急,静观其变。”
他推推眼镜,一双精明的利眼四处扫射,对陶敢低声道:“吴敏去哪了?”
陶敢面露嫌弃:“他最好死山头上。”
“他是陶总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必须由他认领家属遗体。”
何均对陶敢的气话感到不满,但并未表露,心平气和道:“你想搞他,也得等我们把事情解决掉。”
“知道了,多话。”
他们请的闹事者仍在扩大事态,一名女孩率先拧开矿泉水瓶,冲围墙丢进去。
其他人纷纷效仿,什么花啊,石子啊,没吃完的煎饼啊,随手折断的树枝啊,甚至还有手机——全往里面扔,然后再加一句“警察抢手机啦!快拍啊!还我手机!”
录像的拍照的,大有人在,陶敢乐得看热闹,但目光瞟到吊唁楼的后方,他也有了几分复杂。
他的妈妈就在冷冻柜里躺着。
但他很快就想起了亲生父亲跟他耳语过的那些警告。
——你妈不喜欢你,千万别惹她;
——在你妈面前要装乖,哄她转点股份给你,日后卖了不也能换钱?
——去要个总经理当当,你老不去公司,以后你妈死了,你一个子儿都拿不回来!
他真的这么去做了,可每次在公司见到她妈,她总是虎着一张脸,在经营大会上点名批评他,说两句就算了,还骂得特别狠,什么再亏损就给我滚,什么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到后来,她甚至带了一个还没毕业的臭丫头跟在身边,把她当秘书培养,重要的会议都让那臭丫头做笔录,他还真以为是什么人才呢,呵呵,没过两天,这臭丫头居然挽着一个软脚男的胳膊,出现在她妈的别墅,她妈还说这就是他第二个后爸了?
呸!男子汉大丈夫到处认爹,当他像吴舒琼那么不知廉耻?在外叫陶总在家就一口一个妈,真是给她脸了,也不嫌给她那赔钱货亲妈丢人。
何均握着的手机一震动,他浅浅露出一个微笑,说:“来了。”
与此同时,栏杆大门徐徐打开,两名便衣开路,护送一位头戴警帽、身穿警服的六十多岁男人走出来。
这男人正气凛然,眉毛仿佛两把立着的黑炭,带着严肃的沉痛,他双手平摊向下压,只一个动作,骚动的人们就静了下来。
何均却低着头,点开陌生号码发来的匿名短信,表情逐渐凝固。
“随机应变。”
没头没尾的四个字与他预期差别太大,身边陶敢用手肘捅了他一记,他才发现人群如分水珠一样让出了一条道,一名文质彬彬的民警对陶敢出示证件。
“专案组刑警,某李姓嫌犯供认你们谋划买凶杀人,请跟我走一趟。”
何均拎着公文包的手一紧,平静看向殡仪馆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