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道:“于女士,为了保险起见,请你把房间门打开,我确认没有旁听者,就告诉你案情进展,配合工作,大家都省心,我也不想遇难者不明不白地火化,可他们等不起。”
“放屁!等不起还不是因为你们是废物!”于丝楠有了发泄口,一个劲地喊叫,越骂音调越高,刺耳不堪,“我家没有人!你们俩给我滚!滚出去!你们是强盗,把思思的东西都拿走了,还要拿我的?我家没有金戒指金项链!”
她的身体语言很激动,表情却带上了一丝紧张,鼻孔翕动,嘴唇颤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元赑的手,生怕他真的把门拧开了。
元赑暗暗冷笑,认定她在房中行不法之事,掏出小刀,跟楚根长交换眼神。
房门是木头材质,早年装修用料不实在,指节一敲,声音发空,并非全实木,门框也有快二十年的历史,撬开木板就能把五金螺丝拧下来。
于丝楠果然惊跳起:“你要干什么?!住手!”楚根长及时前插挡住她的视线,道:“于女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跟你打包票,真要错怪你了,我们元组长会赔你修理费,咋样?”
两只粗壮的胳膊一张开,宛若人形十字架,于丝楠身材瘦弱,力量悬殊,根本没法把他挪动分毫。
小刀很锋利,三两下就划裂了木板,元赑刚准备拆金属件,突然发现门把手好像动了动。
他愣住了,眉头紧蹙,左手握紧小刀抵在木板上,人往后退,右手却紧紧抓着门把。
什么情况?难道那人真的跟于丝楠是一伙的?!
元赑静待了片刻,忽觉锁芯正轻轻地逆方向旋转,不是他的错觉。
有人正在里面打开反锁!
楚根长问道:“头,开了吗!有人没?”
谁知传来一声‘嘭’的推拉门晃动的巨响,于丝楠蓦地不动了,表情十分错愕,让楚根长摸不着头脑,他不敢随便转身,别扭地扭脖子一望——
哪还有什么组长?
元赑人呢!
主卧门在灯光中缓缓打开,一个修长的人影走了出来,他神情慵懒,卷发虽乱,搭配他那张苍白近妖的脸庞,却有些奇特的异域美。
减虞倚靠在门边,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然后夸张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楚根长根本不敢说话。
他妈的,元赑!关键时刻你怎么躲厕所去了!
“好吵,你们这么大声干什么?”减虞无奈地摇摇头,双目微闭,似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转。
电光火石之间,楚根长的大脑飞速转动着,他料想必定是元赑猜错了,这人就是于丝楠的上线啊!
关键是,元赑你躲什么躲?黄花大姑娘见不得犯人?
那这特大立功机会可就当仁不让了。
楚根长雄赳赳气昂昂堵住减虞,亮出证件,清嗓子说道:“警察办案,身份证!”
正威风着,一股浓浓的酒味飘了过来,楚根长霎时熏得快吐,嫌弃地望向减虞。
减虞诧异道:“警察?”
见对方那表情,他闻了闻手腕,然后将手在兜里摸摸,找到一个扁扁的空酒瓶,拧开瓶盖,在楚根长面前倒了倒,可惜地嘟囔:“哎呀,又不小心喝光了。”
他整个人站没站相,腰也挺不直,靠在墙边不拿正眼打量楚根长,楚根长两只精亮的小眼睛一瞪,粗声重复:“酒醒了吧?警察!身份证,听到没?你跑到人家家里来干什么?老实交代!”
“真是警察啊?听你们吵得很,我还以为直播呢。”减虞慢吞吞说着,两手一摊,“没带身份证,我只是来看望朋友,困了休息会儿而已,这就准备走了。”
“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在异性朋友家睡觉吗,警官?你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胡说八道是减虞的强项,他能根据一张合照在60秒内编三个详细的故事大纲,对付眼前这五大三粗的傻大个不要太容易,不过,就算糊弄过去了,也没多大成就感。
“实在不行,你拍我一张照片,识别一下。”他探头对于丝楠道:“我听网上说,警方现在都应用ai技术办案了,高科技,是吧,于姐?”
于丝楠根本没料到减虞竟然能打开锁链,好端端地走出来,甚至还帮忙隐瞒警察。
他答应她的要求了,一定是这样!
于丝楠低头掩饰一瞬间的狂喜,胡乱回答:“是,是啊!”
以楚根长的脑回路,隐约听出减虞是嘲讽,不过,网上对警察破案效率低下还是有好一番营销讽刺的,减虞一提ai,楚根长又想到警局走漏了风声,顿时不太自在,便用警官证拍了下减虞的胸膛。
“少废话,身份证号码报给我!”他准备记减虞的身份证号,却见元赑发来一条消息。
元赑:[放他走。]
楚根长傻眼了。
楚根长:[???组长,你干嘛呢!]
元赑:[回去再说,让他走,别啰嗦。]
元赑:[检查下他身上有没有外伤,以及卧室里情况如何。]
楚根长:[没搞错吧,万一是嫌疑人!]
元赑:[我说,放他走。]
减虞眼瞅着楚根长戳弄手机,表情风云变幻,一下子疑惑,一下子纠结,变戏法似的,不由感叹如今还有这么单纯的警察,便揶揄道:“大人,县太爷可说清楚了,要不要小人的身份证?”
组长发话,楚根长纵然千般不愿,也只能照做,他不甘心地用手肘推开减虞走进主卧。
这下酒味更浓烈,梳妆台前还有一滩黄白色的流体,是呕吐物,楚根长忍着恶心走过去瞥眼,就生怕踩着脏东西似的走到床另一边的衣柜旁。